谢仲昀浓眉紧皱,脸色青白交加,脱口一句低吼:“放肆!无礼小儿!”
谢谨秦收回逼视的目光,垂下眼皮,抿了一下嘴唇,嗓子因为说了太多而干涩,良久,他喉结上下滑动几次,哑声道:“您一直鄙夷谨禾性子暴躁,离经叛道,处处忤逆您,这不是您一手造成的吗?您满意我谦和有礼,欣慰于我的所得成就,那只是我恰好能遂你愿,若是我不处处拔尖,您也会像对谨禾那般对我,我…”他叹了口气,脸上透露点难过,“我或许会成为第二个谨禾。”
更深露重,凉意渗入谢谨秦的骨缝,让身体腾生寒意,肺腑颤栗。
谢仲昀哑口无言,他低头看着那盅砸碎的羹汤,年过半百依旧身体硬朗,坐姿端正,看上去与谢谨秦刚进来时无异。
谢谨秦沉默站起身,打破平静:“母亲在世时劝诫过您,只要孩子安乐康健,谨禾不喜欢读书,您不必再管,日后便随他。”
接着他转过身来面朝谢仲昀,弯躬拱手,低声道:“子不语父过,儿子不孝,回去会自请家法。”
说完转身,抬步往外走,经过那羹汤残渣时顿了顿,谢仲昀此时目光集于他脚下,他微微侧身,轻声道:“我让人再端来一碗,父亲用完早些歇息。”
语毕,谢谨秦步履如常走了。
新端上来的杏仁银羹晶莹剔透,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谢仲昀凑上桌前,腰背一阵酸麻,他惊觉,自己不知僵坐了多久。
他凝目望这那碗羹汤,少顷,缓缓抬手,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热的,微苦,刺激着舌尖。
书房烛灯熄灭,下人照例收拾桌案,与平日不同,案几上多了个空碗。
第二十五章 他比我好伺候
秉礼阁突然进了好多新人,一点都不夸张,人多得连金玉这个才进府一年的小喽啰也被捧成老人了,被分着带了两个新小厮。
他现在就跟那老大爷似的,活一分派下来,那两个新小厮就殷勤地抢着干,金玉在谢府这头无事一身轻,就开始琢磨裴公子那头的差事。
这不,大公子前两天因为忤逆老爷,自请家法,就是之前那条老爷要拿来抽二公子手腕粗的鞭子,足足打了三十鞭!大公子整个背都抽烂了,那黑鞭子打完变红鞭,大公子生生扛下来,一声没吭,被人抬回来两个眼眶都疼得血红。
金玉光看着都疼得抽牙,大公子清理伤口、换药硬是一句话没说,末了还和上门看伤的大夫道谢。
金玉马不停蹄去给裴公子传消息,裴时玥当时唰一下就站起来,手里的凉饮都翻了,紧张拉上金玉急匆匆赶到谢府,拜帖都来不及准备,直闯秉礼阁。
谢谨秦整个背上都是伤,大夫包扎后背上缠了白布条,隐隐渗出些血水,让人一看就胆战心惊,他趴在床上,和大步闯进来的裴时玥对上眼,后面跟着拦不住裴时玥的守门小厮以及金玉。
谢谨秦朝那守门小厮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裴时玥目不转睛盯着谢谨秦的背,刚包扎,还没穿上衣服,裸露出白皙而沟壑分明的臂膀,有种玉雪肌肉的感觉。
谢谨秦面带歉意对裴时玥道:“抱歉,时玥,今日失态了。”说着挣扎抬起手要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不知是扯到哪处伤口,他顿时脸色苍白,额上冒汗。
裴时玥连忙上前按住他,急道:“受伤就该好好躺着,什么失不失态的,怎么伤成这样了?谢相也太…”裴时玥小声抱怨几句,又想到怎么好随便在人面前数落别人长辈,又讪讪住嘴。
方才隔得远看不清,现下裴时玥已经凑到床边,那渗着药黑红黑红的布条清晰呈现在眼前,布满男人整个宽厚的背,裴时玥还是忍不住心疼道:“怎么…怎么下手那么重啊,疼吗?”
站在裴时玥身后的金玉暗道:大公子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