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末,崔子玉被孟厌伸过来的手吓醒。一睁眼,孟厌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往后扯。

崔子玉一把推醒孟厌,“你怎么了?”

孟厌迷糊糊起身,拍拍脑袋,直喊难受,“做了一宿的梦,头痛。”

两人皆心有余悸,索性离榻梳洗。

推门出去,村中晨雾弥漫。

姜杌本在院外,听见走动声,过来瞧了瞧。一见是孟厌,心觉稀罕,“难得见你起这么早。”

孟厌瞪了他一眼,“我……一贯勤勉上进,你少污蔑我。”

“走,我们去后山走走。”

孟厌回房披了件外袍,路过伙房,顺手拿了一个馒头,再随姜杌去后山。

时至冬日,山中并无猎物,行走间,全是枯枝落叶被踩断的咯吱声。

“昨夜,我偷偷用孽镜台照了赵家村所有人,没找到一个恶魂。”姜杌小心牵着孟厌,“还有,我用法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巫九息。但我总觉得,她就在这里。”

他说不清楚为何笃定巫九息被藏在此处,只是隐隐觉得,这里是一切的终点。

孟厌啃着尚算温热的馒头,“嗯,我信你。”

从半山腰眺望赵家村,左看右看,也只是一个平静祥和的村子。

山上冷,孟厌伏在姜杌怀中低语,“沈家人不择手段,视性命为蝼蚁。结果过了一百多年,却抛弃一切荣华富贵,跑来这种偏僻的村子苟活,真是稀奇。”

姜杌不惧冷,拉着孟厌的手往他怀里放,“可能过惯了好日子,想忆苦思甜吧。”

“反正是一群疯子。”

下山时,崔子玉与赵翠音已等在赵全根家门口。

三个女子年龄相仿,自有说不完的话。

路过赵翠音家,她忙朝院内大喊一句,“赵招水,你去不去?”

须臾,院内传来一句震耳欲聋的回话,“翠音,你别管她。”

去镇上的路上,赵翠音说起赵招水,“赵招水是我妹妹,性子不讨喜,继母最讨厌她。”

孟厌:“我瞧你继母对你倒还不错。”

赵翠音:“继母人不坏,是赵招水自个性子倔罢了。”

第109章 因果劫(四)

赵翠音带她们去的镇子,在赵家村的西面。

三人边走边说,脚步飞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镇子。

临近腊祭,镇上人流如织。

赵翠音一路带着她们穿街过巷,去到一处戏台。

今日戏班演的是《踏摇娘》,女子摇摇晃晃,踏步击节上台。每唱一句,便要凄凉地含悲哭诉一句,“踏谣,和来!踏谣娘苦!”

等到女子的郎君出场,一个打一个躲,一方哭一方追。

底下人或捧腹大笑,或义愤填膺。

孟厌看赵翠音对男子多有怨言,回去的路上,有意无意与她说起折丹,“我听赵叔说,他原来有一个儿媳,跟人跑了。”

赵翠音面无表情看向远方,“是,叫折丹。遂生哥哥对她一往情深,她倒好,卷了银子,和野男人跑了。”

两人还欲再问,赵翠音却不愿再提。

路过野花地,三人看见赵遂生独自站在野花丛中,茫然四顾。

赵翠音叹息一声,带着两人离开。

回去再次路过赵和家,赵家村口中的疯妇季惠娘,无助地坐在屋檐下。她的脚上绑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在堂屋喝酒的赵和手上。见三人路过,季惠娘双手挥舞,发疯大喊,“救救我啊,我不认识他们……”

挥舞间,她想跑过来,无奈脚下的绳子越扯越紧。

堂屋内的赵和,阴恻恻一张脸,用酒杯慢慢敲打着桌子。手下一动作,季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