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厌与姜杌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该不会被顾一歧骗了吧?”

两人急匆匆回房,果然见顾一歧安稳靠在架子床上,一旁的炕桌上摆着热茶与茶点。

眼下,他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捏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两人进房的脚步声,顾一歧眼皮未抬,兀自饮茶看书,“你们在,我睡不好。今夜,我要搬去与涂吾帝君同住。”

孟厌坐到床前,随手拿起一块茶点塞嘴里,“边家有不少空房,你为何搬去与涂吾帝君住?”

“我若是孤身一人,边二小姐定会乘虚而入。”顾一歧收了书。说到最后,他语带鄙夷,“你们几个靠不住。我的安危,还得靠我自己。”

“顾一歧,听说你每月的俸禄有五百两?”

“说少了,是六百五十两。”

孟厌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坐到姜杌身边,“又能娶美人,又能拿俸禄。哼,这些大官,真是讨厌。”

门外有几个丫鬟踏雪行过,嘴里说着边家与周家这十人,近日要辟谷禅修。

孟厌听到这句,与房中两人议论起来,“涂吾帝君到底怎么骗他们的?怎一个个这么听话?”

这十个人好歹也活了两百多年,夺舍这等残忍之事,做了无数次。

照理说,他们应个个心狠手辣,怎会轻易相信涂吾帝君的说辞?

顾一歧翻着书,正好看到张仪戏楚这一段,“放眼三界,涂吾帝君怕是最识人心之人。几千年前,他曾是地府的鬼差。”

“鬼差?”

孟厌来了兴趣,“鬼差变帝君?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你以为光靠运气便能成仙?”顾一歧抬头看了她一眼,“涂吾帝君尚在地府时,每月绩效均名列榜首。他做了一百年鬼差,又做了三百年功曹书的文书,总算等到升去天庭的机会。在天庭苦熬了近两千年,才下凡历劫,位列星君。”

成功非一朝一夕之事,相比涂吾帝君,顾一歧深觉自己才算孟厌口中的运气之人。

一日又一日的坚持,涂吾帝君见识过的人心鬼蜮,岂是他们能比的?

顾一歧:“三界之中,唯凡人阳寿有尽,以此便会生出贪嗔痴三欲。永安镇当年的百姓有百人,活下来的仅有十余人。明知会死于非命,可他们依然前赴后继行夺舍之法,无外乎想长生不老。妖怪的身子和无尽的金银珠宝得到之后,他们自然想更进一步。神仙的身份,便是他们迫切想得到之物。”

无尽的欲念,催着他们去相信涂吾帝君。

而涂吾帝君随口的几言,随手露的几招,给了他们足够的希望。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成功抑或失败,都有退路。相信涂吾帝君,于他们而言,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唉,顾一歧,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能做大官了。”

“你若是勤勉些,也能做大官。”

孟厌默默退回到姜杌身边,“我还是喜欢做小官。”

姜杌轻轻揽过她,“少操心,才活得自在。做小官,挺好的。”

剩下的半句话,他压在心底,未曾言语。

他当年冒险入地府。

或许是活腻了,想寻一个体面的死法。又或许,是真的想寻出酆魂殿。

他说不清他的目的,只知他那时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留在地府。

若孟厌当年是大官,断不可能开口留下他。

天时地利人和,他似乎注定会遇见孟厌。

三人在房中等到夜色茫茫,也未等到涂吾帝君回房。

孟厌担心他出事,忙去找月浮玉,“月大人,要不去寻寻他?”

月浮玉摇摇头,“不用担心他。若他真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