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事了?”杨槐问得直接。
他转而又道:“你们放心,在新中城内发生的波动,我可以给你们压下来,世心塔不会有所察觉。你们手上的这两个东西得保管好,如果被世心塔发现,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就是牵一发动全身,整个肺城经历过的历史会卷土重来。”
范书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又抽了口烟,白烟喷出来的时候,烟圈卷卷向上,范书遇这时候才笑了声,声音很轻很散漫,让人一听就能跟着他陷进某些回忆里。
“杨指挥官,我跟您讲个故事吧。”
范书遇和杨槐坐在台阶上,杨槐手边的保温杯换成了酒杯。
过了好一会儿,范书遇看着漫天的星说:
“我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传闻中他代表不幸,只要谁靠近他都会倒霉。在那个城市里,每天都有很多难民贫民试图进去避难,他也是其中之一。”
“他表面上凶巴巴的,对路过的人都能哈气,浑身戒备,又疯又狠,但实际上背地里会一直记得别人对他的好,然后十倍百倍地还回去,还要偷偷摸摸地,不想被发现。他并不是生来就作恶多端,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为了谋生,凭借本能反应去偷去抢。但也正因为这份本能,让城市的居民很厌恶他。”
“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小时候顽皮,我们总是喜欢玩一个游戏,就是假扮对方。这个游戏叫猜猜我是谁。看到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被我们骗到,我们心里又高兴,有恶作剧成功的刺激感,但又难过。”
“因为没有人分得清我们,甚至连我们的父母都不太分得清我们,他们很忙,忙着管理城市里大大小小的人。”
“有一天,我照例说我是哥哥,我走到了那个人面前。他却摇头,说不对。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是范书遇。”
“我很惊讶,以为他是运气好。但是不管是一次,两次,十次,百次。他都能认出我。
而且,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和哥哥不一样的东西,从前我们形影不离,用的东西也是成双成对,不分彼此。那个人给了我一个手折的千纸鹤,说是送给范书遇的礼物。是送给“范书遇”的,他很郑重地交给我,并且反反复复对我说。”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和哥哥的恶作剧索然无味了。我很期待自己被人认出来,作为独立的个体。”
杨槐万万没想到,范书遇居然是在跟他聊窦章。甚至,还说到了曾经的肺城。他以为按照范书遇的警惕性,会对肺城过往闭口不谈。
不过这似乎也说明,在范书遇里,某些东西悄悄地变了。
竖起浑身的刺戒备每一个人固然可以,但孤掌难鸣,倘若想聚沙成塔,试着信任朋友,战友,队友或许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杨槐抿了口酒,荡气回肠。他问:“那再后来呢?”
范书遇笑:“再后来,这个人长大了。”
"我经常会收到他给我准备的礼物,我教他写字,听他和教堂的神父学说话,听他的腔调渐渐变得庄重,每次喊我名字都像在念诗。"
“他开始在某些方面展示出惊人的天赋,逐渐被大家看到。你知道的,趋利避害,慕强是人类的天性。”
“渐渐地他不是不幸的根源了,周围围了好多人。大家都愿意和他亲近,而且大家都需要他。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会失明。我不懂,问他如果看不见,以后会怎么样?我以为他会说生离死别,但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可能会再也分不出我和哥哥。”
...什么?
杨槐愣住。他侧头看范书遇,有些犹豫:“.....那再然后呢?”
范书遇指着自己的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