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封信,他最喜欢,看了许多回,纸边都泛了毛。
“今日托五瘟神前往,携月光一捧,赠与心上人。鱼鸟为誓,定不相负。”
五瘟神来时,嘴里叼了一个小篮子,硕大恐怖的蛇头,在黑夜里显出几分可爱来。
姜继尾从篮子里拿出那面精致的小镜子,不解地看向五瘟神。
五瘟神歪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姜继尾手中镜子也映出天上的月亮。他这才想起是八月十五。
小竹篮里还装着鲜花饼和山里的野葡萄,姜继尾一一收了,喂了五瘟神几只乳鼠后,抱着它的脖子蹭了蹭,塞了两枚蛋挞给它带回去。
甜品是每天都备着的,不知道哥哥的信使什么时候来,来的若是五瘟神之流,便可带些外面的礼物回去。
姜继尾坐在店里,听着外面大街小巷里的叮叮咚的音乐,轻轻哼着山歌,手里的小镜子映不出外面的月亮。
今夜城市灯光太亮,显不出明月皎洁,不及苗寨,深蓝夜空中,悬着明灯似的月。
姜英跪在姜姬宇床边,几乎哭成个泪人:“您不要管他们了,您走吧……”
姜姬宇躺在床上,黑色的长发铺陈在床上,屋里燃着火盆还盖了两床被子,落在外面的手苍白瘦削,皮肉里泛出黑色的纹路。
“我走了,寨子里的人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姜姬宇抬手摸摸姜英的头发,那样的温暖,让他想起弟弟,“当初那场祸事是我放任不管才会发生,我总要还的。”
“明明是姜继尾和我……”
“阿鱼和我,又有什么分别?他的债我来偿。”
姜姬宇收回手,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长老和阿雅死前的样子。
那么多的血汇聚在他脚下,阿雅和长老握着他的手请求他。
他生来就是姬宇神,是这座苗寨的巴代雄,天生就要守护这里。
不让外人进来,不要侵袭这里的文化。
不仅仅要防备外人,也要管束那些贪婪的蛊婆、蛊师。
一旦他们出去害了人,跑回来,势必会拖上整个苗寨为他们偿还。
倘若他还有一点点私心,就是希望不要有人出去找到弟弟。
阿给端着药走进来,沉默地扶起姜姬宇,将药碗喂到他嘴边。
黑色的药散着腥臭,守在床边姜英远远地闻一下就恨不得呕出来。
姜姬宇却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一个小孩子吧嗒吧嗒地跑进来,虎头虎脑地站在门口张望:“姬宇神,您怎么不等我来就喝药了?”
“你来的太晚了。”姜英走过去把小孩子抱起来。
是个小女孩子,四五岁的样子,穿了身绣满蝴蝶的蓝色衣裳。
小女孩一把搂住姜英的脖子,笑嘻嘻地亲亲她:“姐姐,我快放下我,我给姬宇神带了梅子干来。”
酸甜的梅子干放到姜姬宇嘴边。
他接过来,微笑着摸上小女孩的头:“蝶娘,你今日的功课学得怎么样?”
蝶娘正是当日他在信中提到的小孩子。
是在瘴气中捡到的,捡到时奄奄一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竟是蛊婆收养的女孩子,从小被种了一身的蛊。
一如当年的他,亦如当年的姜继尾。
姜英她阿妈收养了小姑娘,算作姜英的妹妹,实际与姜英女儿无异。
姜姬宇出于一点思念,为她取名蝶娘。
蝶娘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姜英追出去,霎时响起少女的骂声和女童的嬉笑,连带着这死气沉沉的小竹楼里都有了生机。
阿给举着手帕接过姜姬宇吐出来的梅子干,难得地开了口:“您不该救她。”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