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脚步声,不像是丞相大人,应当是个女子。

“何人?”

顾峤出声问,那边似乎被他吓到了,静了一下才细声道:“奴婢是宫里伺候的,来为陛下剪烛。”

“丞相呢?”顾峤问了一句之后就没再管那个宫人,直接询问商琅的行踪。

“丞相大人方将从书房里寻了本书册,眼下在侧殿歇着。”

宫人答话,顾峤让人将烛火全都点起来,然后就披了外衣起身,准备去寻人。

走到一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宫人方才的话。

书房?哪个书房?!

若是御书房还好,里面倒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不少商琅同他借阅了还回来之后又被标得密密麻麻的籍典。

但是寝宫里的那间小书房不同!

且不说顾峤自己在里面藏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连他自己也记不清的东西,就单论里面的书册,也没几个正经东西。

商琅拿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顾峤不敢细想,加快了步子,在走到偏殿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住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门。

虽然那宫人说的是商琅才刚刚拿了书,但是若是已经翻开了,眼下岂不是直接暴露?!

少年帝王的手指轻扣在门框上,僵着不动弹。

随后屋内的灯光便映出了一道人影商琅走过来,打开了门。

注意到有人在门外,商琅开门很轻缓,给了顾峤缓冲的时间,但目光相对的时候他还是没能藏住脸上的纠结慌乱。

“陛下醒了。”商琅见到他的时候没有意外,也好像没有看见他眼里乱糟糟的情绪,声音仍旧温和而清浅。

“嗯,”顾峤终于掩下情绪,欲盖弥彰似地按了按眉边,“约莫是今日事情太多,一时间有些乏累了,这才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人解释这个。

或许只是不想提书的事情。

解释过后,顾峤就紧接着问:“先生出来是要做什么?”

“臣来寻陛下。”

商琅开口,顾峤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去瞄人,看着丞相大人脸色还算好,便斟酌发问:“先生寻朕……是有何事?”

“只想去看一看陛下是否醒了罢了,”商琅温声解释,还没等顾峤松一口气,他又道,“方才宫外有海东青传信而来,臣自作主张将信放到了小书房当中陛下赎罪。”

“无事,”顾峤话说得有些艰难,实在是不明白平日里一直被忽略的小书房,怎么今日他和商琅就一前一后进了一回,“先生放在了何处?”

“桌案正中,陛下进去了便看得见。”商琅乖乖地答他的话,却闭口不提拿书的事情。

挠得顾峤心痒。

攥着拳,顾峤指尖掐了掐掌心,让自己忍着不去问,跟着商琅一同去了小书房。

“那只海东青呢?”踏入小书房的门的时候,顾峤开口问商琅。

“臣不知晓。据宫人言,是送了信便离开了。”商琅落在他身后,与他解释。

看样子对方并不想让他回信。

他自己在这,倒也不担心商琅会在书房乱动进而发现什么毕竟以前他在这里待着的时候他父皇也会进来,许多东西顾峤都是藏在暗格抽屉或者夹在书中的,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

商琅安静地立在他身侧,顾峤看见了桌案上的那个小陶筒。

千里迢迢来送信,自然不能指望那一卷脆弱的信纸独自挂在禽鸟的脚上。

瞧着这做工和纹样,像是从南疆那边来的。

顾峤一挑眉,从那陶筒里面抽出了信纸,一展,没看内容,而是直接瞥向落款:子桑瑶。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