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又悠悠的想起一事。当年他也去见过那弘忍和尚,相处几日,弘忍无意中说道他有“君子”风范。当时他笑笑说,君子该是形容宁瑜与大哥那样的人的,哪里能被我这样闲散无聊的人玷污了?
弘忍还欲开口,他是怎么说的来着?他玩笑一般地说:“我这一生,唯求过得快活。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何必硬生生给他套个‘君子’、‘小人’的名头?反添种种拘束,不免拘谨。”
是啊,人道是君子不追名逐利,但给他个君子的称谓,这人也不由得规规矩矩行事,恪守本分,只为对得起君子之名。最后,反而不知道是自己行事乃君子作风,还是自己刻意往君子的框子里塞。
恪守本分。
刘?`忍不住苦笑。
西边和北边都驻扎着军队,西北地区的粮食一向都急着供应军需,本来也只够得上民众的温饱。昨夜刚传来西北地震的消息,这一来粮食有些紧缺,朝廷里定会派人前去赈济灾民。
不如给他小题大做一下。
一身白衣的清俊公子拧着眉头靠在了靠枕上,一边还分出心来想到:锦墨果然不欺他,这曲子听起来确实缺了什么……
☆、子鸢纸鸢
刘颐一行人自从踏上去西北的路已经行了八天了。
因为是轻车简从,所以速度很快,刘颐坐在马背上估摸了一下,大概明天午时就可以到达这次据说缺粮最严重的郑安了。
至于地震有多严重,刘颐这一路已经见识到了递折子上来的官员夸大事实的能力:这样的地震放在别的地方,连安抚都不需要。不过刘颐走了这几天,也体会了西北地方官员的难处:地震是没有多大,但这个地方的民众一直都过得半饥不饱的,虽说征粮是为了保卫边疆,但总归心里有怨气,派他来,他思量着是为了安抚这积攒了十余年的民怨。
西边已经打下来了,等北边也胜了,就可以松口气了。
刘颐心里思索着,视野里扫到身边跑过去一个小小的人影。
仔细一看,是冯宣骐。
这是他小舅的儿子。小舅冯仁义只比刘颐大了三岁,说是长辈,其实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的骑马还是小舅教的。
这孩子今年刚刚七岁,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在边境军队里长大,骑马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虽然稚气未脱,但也颇有小将风范。刘颐微笑着看他纵马奔了一会儿,又调转马头疾驰回来,也是骄傲非常。
起初他还奇怪为何皇帝会轻易允许他带宣骐出来。皇帝要把这孩子召到京城不就是用来威慑冯家的吗?他难道不怕宣骐跑回西境去?听了他这些疑虑,冯宣晨呵呵一笑:
“怎么可能?他走了,我、宣宇还在,照样牵制住我爹和小舅。”他摸摸脑袋又说道:“而且,郑安虽说在西北地区,但是离北境近、离西境远,关卡还多。从那里往回跑,路上早就让人逮着了。”
他看看刘颐有点不相信的眼神,笑道:“你没有打过仗,咱们西北地区的地图是行军专用的,看着和普通地图一样,其实实际远了不知道多少。”
果然,越往西北走,地方越是空旷,一眼望不到头的空荡苍茫,甚至让他这个向来严肃、拘谨的人都想要对天长啸一声。
“荒凉但不颓唐。”身边一个豪气万丈的声音赞道:“好景色!”
看刘颐不答话,徐可宁驾马靠近了些,问道:“恪王不觉得?”
刘颐早就领教了这位向往江湖的豪爽汉子那不依不饶的性格,赶忙答道:“西北景色确实壮阔。”
“那看到此情此景,恪王有何感想呀?”未来得及刘颐答,徐可宁就自顾自的说起来,“山河辽阔,实在是应当自在纵马,快意江湖!”他对着远边感慨了几声,才想起刘颐还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