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的响了一声,随即缓步走进来一人。暗香浮动,琳琅玉佩轻轻敲击、碰撞着,和着窗外传来的莺啼与院中的丝竹音色,使人心醉。
刘?`手上的册子缓缓翻过一节,听到木盘搁在案几上的声音才滞了一下。
不用看都知道是锦墨。
锦墨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歪躺在刺绣坐枕上的白衣公子,心里叹了口气。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三皇子刘?`自从封了成怀王,除了上朝,就是泡在她们这烟雨阁里。现在更是连王府都懒得回,人家要讨好他、给他送礼,都得送到烟雨阁里来了。
锦墨一边扶袖给他沏茶,一边想起自从刘?`把那个什么少府大人送来的一箱子珠宝又当众分给了阁里的姑娘们,倒是少有人敢明着面往这里送东西了。收受贿赂本就是暗地里的勾当,从没见过她家公子这样的:收了东西又大张旗鼓的分给人,明晃晃的珍珠串儿净往街上倒。
锦墨想起那次人们扑到街上争抢满街珍珠的场景,不由得轻轻一笑,抬头蓦然望进一双带着笑意的清澈眼眸里,忽的有些愣神。
这样的一个人,哪里会在意钱财那样的身外之物呢?
刘?`展臂取茶来喝,喝了一口才问道:“墨染回来了?”
“嗯。”她收回神思,想了想又说道:“他把宁瑜先生送到恪王府邸门口,亲眼见着他进去了,才回来的。”
“哦。”刘?`伸了个懒腰,闲散的躺在靠背上。反正他最狼狈的时候锦墨都看到了,在她面前还需要管什么虚礼?
“外面奏的这是什么曲子?磕磕巴巴的。”锦墨以为他还要问正事,没想到出口竟问了句这个。
“这不是那本残了的谱子么?”锦墨有点羞怯的笑了笑。“我把它填好了。”
这本谱子刘?`也知道。以前锦墨说要填完它的时候,刘?`只当她说笑,毕竟那曲子本身就没写完,何况那写着曲谱的册子还残缺了不少,如今她居然花近五年功夫填好了它。
真是个死心眼儿的姑娘。
“那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刘?`想要低头看书,却觉得眼有些累。索性把书册往案上一抛,一手支着同她闲聊起来。
“还没取名呐。”锦墨看他脸上疑问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说也奇怪,这曲子,无论我用何种乐器弹奏,心里总是觉得难及其神韵的一二。悟不到其真谛,哪里还敢取名字?”
“一套曲子罢了,听着顺耳就行,哪里需要天天琢磨它神韵?”刘?`用锦墨习惯的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说道。
锦墨摇摇头。他恐怕也就对那人上心,除了他,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只是也不用埋怨她家公子傻,她不是也一样傻么?
“公子你不也是操琴高手么?要不我把乐谱拿来,您来指教指教?”锦墨把案几收拾干净,对着刘?`璀然一笑。
“不了。”这回答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却还是使她心里难过了一瞬。“反正闲来无事,你来弹给我听吧。”
刘?`看着身着湖蓝色衣衫的锦墨端起盘子面容欣喜的出去,浅笑着摇摇头。他扶着案几站起身来,踱到窗口,往后园里望去。不少妙龄的姑娘们在院子里或唱或跳,热闹的很。
这烟雨阁本就是供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场子,没有高超技艺如何讨得客人欢心?锦墨当是这里最好的琴师了,放在京城里也是屈指可数,还有她弹不好的曲子?刘?`这会儿倒是对那曲子好奇起来。
“主子!”一声清脆却故意压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语气中含了不少毛毛躁躁的兴奋之情。
刘?`正准备抬头看,一个黑影猛地从窗上倒挂下来,两只漆黑的眼珠忽的扑到他的面前,把他唬的往后倾了倾身子。稳住了身形,只是还恨得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