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突然尝到了一串咸涩的泪水。

呜咽里混杂着淡淡的铁锈味。

南晴抗拒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哭。

他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已经被伤透了,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失望到了极点。

头顶的灯被啪一声打开。

乍然亮起的暖黄色光线刺目。

喻逐云猛地松开了手。

他垂着头,长长了些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通红的眼睑和下颌上微微泛着冷光的泪痕。

“……对不起。”

喻逐云抬起手,抹掉了唇瓣上的血珠,颤声说:“我错了。我知道我该死。我……”

他沉默了。说这些已经迟了,什么都晚了,根本来不及了。

少年看起来柔软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有原则,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愿意跟谁交朋友,哪怕那人名声再差也无所谓。不愿意跟谁来往了,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他怎么能不经同意就吻了他?

那股冲到头顶的自我厌弃感和疯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彻骨的后悔。

喻逐云的指尖有些颤抖,想要握住南晴的肩膀,却又在下一秒收了回来。即将被遗弃的恐惧深入骨髓。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喻逐云弯下腰,想抓住南晴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却被南晴避开了。

少年用那双湿漉漉的杏子眸瞪他。

喻逐云于是松开了手,立刻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语气有些无助又有些恳切。

“不要赶我走,不要讨厌我,你打我好不好,求你了,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喻逐云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掌印。他一点力气也没收着,左耳的助听器甚至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往外突出,险些掉出来。

南晴满腔未出口的话被这一下砸了回去,突然泄了气。

左耳失聪,被父母遗忘,被所有学生误解,还要被亲弟弟当面嘲讽,如果有可能的话,喻逐云也不想疯成这样吧。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条件反射地打自己。

是谁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表白的时候都只亲自己的手背、弯腰低身给自己脱鞋,像小狗一样摇尾巴。

“他们欺负你,是他们有毛病,你不要为了别人影响你自己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很容易做出傻事,”南晴闷闷地说,“还有,你不要胡乱自说自话……我没有讨厌你。”

喻逐云僵住,有点急切地贴到他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但我还是很生气,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亲我,我很害怕,也很…很不高兴,”南晴扭过脸,声音有些哑,“我今天不想跟你一起睡了!”

他看了眼时间,泄愤似的把喻逐云往旁边推了推,自顾自地往浴室走。

喻逐云眼底通红,就这样笑了。

他真的害怕疯了,后悔极了。这种带着爱而不是恨的心痛如绞是这辈子的第一次。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南晴身后:“好,是我的错。还生气吗?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南晴快走了两步,把他关在浴室门外。

少年气呼呼的声音被过滤得失真:“你、你现在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喻逐云应了,门外果然立刻没了声音。

南晴开了淋浴,胡乱地搓着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双手触摸之处皆是一片滚烫。舌尖好麻,嘴唇也好痛,仿佛还残留着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他两辈子都没跟人亲过。

这是他的初吻。

南晴脑袋“轰”地一声。他心里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