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了将近十一年的他,穿着一身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破旧棉服,领口肮脏,腋下破洞。裤子短出一大截,露出苍白干瘦的脚踝。鞋底开裂的旧运动鞋早就已经不合脚了。

而他那位从小生活在京城的亲弟弟站在别墅的二楼,穿着精致的燕尾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抬手拉起了小提琴。

再优美的乐声,对聋子都毫无意义。

喻逐云捂住自己仿佛有针在狂扎的耳朵,低声乞求他不要再发出这样的声音。

可二楼那位接受着最为精英的教育、拥有着最好的资源、被各路大师教导的少爷,却露出了一个恶劣而委屈的笑。

我是在欢迎你啊,哥哥。

“……”

喻逐云脸色极难看地转过身,其余众人也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刚想喊住他,却听美术教室的门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砰响。少年径直走了进去,留给他们一个充满戾气的背影。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有陈明瑞心中一动,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他又不敢说出来,最终只能带着这帮兄弟们快走,赶快消失在喻逐云的视线里。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楼上的提琴曲也终于结束。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如潮水般的掌声与夸赞,女声兴奋刺耳,此起彼伏。过了一会才冷静下来,合唱起了流行歌曲。

喻逐云的左耳仍在刺痛,用力地闭了闭眼。

他发泄似的地扯了一张素描纸,折了支铅笔用力地描绘。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

下课铃声响起,楼上的音乐教室没了声音,敏学楼开始吵吵嚷嚷,楼梯和连廊内不时有人经过,留下一串奔跑的足音。

喻逐云的余光里出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纤弱而熟悉。

他不由转过头,心底那股无法言说的暴躁和郁结在这一瞬忽如黑烟溃散。

近乎撕扯着素描纸的动作终于停下。

已经是下午四点。

冬日的树枯黄落了大半,干瘦的树枝斜斜伸进了连廊,枝头站着一对互相依偎的小鸟。

南晴沐浴在温暖明亮的阳光里,正侧过脸,跟身旁一个娇俏而活泼的女生说着什么。

耀眼至极。

刺眼至极。

暴戾的情绪积而复返,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喻逐云猛地站起身,彻底踹翻了颤颤巍巍的画架。

第16章 撕裂 拉琴的人是南晴

木质的画板“砰”地一声坠地,砸倒了一旁的洗笔筒,里面的画笔稀里哗啦地滚了出来,一连串的声响加在一块,足以惊天动地。

连廊里正在奔跑的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南晴和乔思娴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话题,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一道高挑而熟悉的黑色身影径直地走出了美术教室。

面容冷淡阴戾,仿佛不屑于分给众人任何一个眼神。

喻逐云。

“妈呀,搞这么大声干什么呀,吓死人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儿来着,”乔思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唔,总而言之,去跟三班协商报节目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南晴你只要负责好好地练琴、准备表演……”

喻逐云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晴的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有些匆忙地应了乔思娴说的话,道别完便赶快向连廊另一头跑去。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小胳膊小腿的小身板,大病初愈后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长手长脚走得飞快的少年。

然而神奇的是,他刚下了一层楼,便在拐角处抓住了喻逐云的衣角。

周遭嘈杂熙攘,他们二人身边却空了一小块,仿佛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