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躺下，想就这样沉沉睡去，但没洗澡，不想让肮脏的自己弄脏床和椅子，于是虞念安干脆躺到了地板上，无声望着天花板。

即使是夏天，地板的温度也十分冰冷，那种凉意穿过衣服，透过皮肤，凉进每个细胞，感觉冰寒刺骨。

或许是因为视线里离天花板远了，所以躺在地上有种在无声下沉的感觉。

不想动，一切都好糟糕。

人生啊，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用尽努力过都过不好呢。

虞念安翻身侧躺在地板上，闭上眼睛，慢慢蜷缩成一团。

或许太累了，他就这样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梦中来来回回都是昏暗的ktv、酒店房间、医院、和肮脏的杂物室。

“小安，”房门外，母亲敲门：“热水烧好了。”

虞念安骤然惊醒，大口惊喘着空气，浑身发麻。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很晚了。他从地上坐起来，回答：“这就去。”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有好几个苏禀的未接来电，在他拿起手机时，又一个打了进来。

虞念安按按太阳穴，接通电话，哑声说：“喂？”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苏禀的声音比他还嘶哑：“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

“你出来吧，我们见面说。”

虞念安没精力应付他：“就这么说吧。”

“出来吧，我就在你家楼下。”

＊

虞念安到楼下的时候，苏禀正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上，脚下已经堆了一堆烟头。

“什么事这么急？”他问。

苏禀低着头猛抽烟不说话，偶尔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在那双昂贵的球鞋上，他也没什么反应。

“苏禀。”虞念安再次喊他的名字：“说话。”

苏禀慢慢抬起头，看着虞念安，神色复杂晦暗，顿了顿，却又说：“没什么。”

虞念安本就疲惫极了，被苏禀这么一说更是有点火。他根本没什么精力和苏禀聊这些有的没的，便冷淡道：“那我回去了。”

他转身进了楼道。

虞念安是直接下的楼，没换衣服，身上还穿着那件沾了灰的半袖。因此他转身时，苏禀看见了他衣服后面蹭的那团灰。

在杂物室里，被凌枫压在旧桌子上操时蹭的灰。

苏禀按灭手中的烟头，起身跟着虞念安走进了楼道。

虞念安家住三楼，他一般都不坐电梯，走消防楼梯上楼。他刚进消防通道，就听见背后传来通道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跟着他一起进了楼道。

因为凌枫的缘故，虞念安对身后跟着的人有阴影。他忍不住转过身看向身后，然后愣了一下。

跟在他身后的苏禀站住脚步，两人离得极近，近到苏禀几乎要将身体贴到他身上去。

虞念安下意识退后一步，皱眉道：“苏禀，你到底怎么了？”

一楼的声控灯坏了，苏禀的神情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但虞念安却感觉对方的视线似乎带着炙热诡异的温度盯着自己。

莫名地，虞念安感到危险，于是他又退后了一步。

他后退的这一步仿佛是什么危险的开关。面前的苏禀突然一大步走到他身前，紧跟着低下头，唇便压了下来。

虞念安心有防备，反应很快地挣脱开苏禀的手，用力将对方一把推开，震惊又恼怒道：“你要干什么？”

苏禀被他的力度推得向后踉跄了一大步。苏禀勉强站定，呼吸有些粗重，眸子紧紧盯着他：“虞念安，我喜欢你。”

“……”

震耳欲聋。

一时间，楼道里只剩下苏禀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