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崇泽一听事情跟兰香院那桩案子有关,垂眸低骂了一句:“这群蠢货!”

陆怀砚接过话茬,问道:“所以为何替绿芜做伪证?”

“也没什么,”杜崇泽说道,“只不过看她平日里可怜,她求我的时候顺手帮一把罢了。”

顺手帮一把?这可不是顺手的事。

按大胤律法,替凶手做伪证的也是要按律受到责罚的。

陆怀砚的眸子黑沉沉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半晌说出一句话:“兰香院实际上是永平侯的资产,我说的可对?”

杜崇泽胸口一惊,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们这都查到了?”

陆怀砚:“兰香院的账簿中,每年三月会支出一大笔开支,未注明去处。

“而永平侯府正巧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笔不小的入账。

“所以”

陆怀砚笃定道:“兰香院的银子都进了永平侯府里。”

杜崇泽压下一口气,倏地笑了:“大理寺还当真是有些本事,亏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还是被你们查到了。”

陆怀砚:“胡四与永平侯有什么关系?”

“一条狗罢了。”杜崇泽无所谓地耸耸肩,“替老头经营兰香院,背地里再帮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眼见着杜世子马上就要将自己父亲干的那些破事都抖搂出来,说到最后突然又闭上了嘴巴。

“不知道了不知道了,”杜崇泽又恢复了那副无赖的模样,“小爷累了,要歇息了。”

说着也不顾身后差役的桎梏,扭扭身子,真的往牢房方向走去。

离去前,陆怀砚最后问了一句:“值得吗?”

值得吗?为了这些人,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杜崇泽轻轻笑道:“值得啊,怎么不值得。再说了,人生在世,哪有这么多值得不值得的。”

若是那老头真能被他们抓进来,那便是更加值得了。

说着,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好好查查那老头,他干的坏事,杀的人,可比我多多了。”

“世子放心,”陆怀砚说道,“触犯律法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杜崇泽身形一僵,片刻又恢复自如,不甚在意地跟着差役走了。

陆怀砚收拾好东西,便让另一个差役去提绿芜前来,发现裴珣一直盯着自己,面色古怪。

“裴侍郎有何高见?”

裴珣连忙摆手:“高见谈不上,只不过陆少卿方才所言,让我想起黎娘子跟我说的那个故事。”

陆怀砚眉头微蹙,却轻描淡写地问道:“什么故事?”

裴珣将那个故事与他复述了一遍,问道:“依陆少卿所看,这个故事的结局当如何?”

“不如何。”陆怀砚说道,“即使有再多的巧合,若是由人为而之,他们也难逃律法的制裁。”

裴珣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陆怀砚瞥了他一眼,又道:“杀人理当偿命,但若是人人都动用私刑,只为一己私欲而实施酷虐,那当律法何用?”

话音落下,周遭一时间都沉寂下来。

两人彼此都没再说话。沉默间,绿芜被差役也带了过来。

已然过了戌时,按理说即使行刑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裴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在一旁看着。

陆怀砚道:“按照律法,杀人者处以斩首或者绞刑,可有异议?”

绿芜摇摇头道:“没有。”

“本官念及你亦是受害者,留你全尸,再允你今日见家人最后一面。”

“不必了。”绿芜说道,发抖的身子也慢慢直了起来。

她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