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手里继续翻着账目,冷冷开口:“裴侍郎现下过来又是为何?”

“这不是刚刚吃完朝食没事干,特地过来溜达溜达。”他坐下,提起小几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方才听几个差役说,世子院中的花园里挖出了两具尸体?”

陆怀砚:“不错,有一具就是永平侯那位亲弟弟。”

也就是那位府里小厮们找遍踪迹都未能找到的二老爷杜世盛。

裴珣懒懒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提审那杜世子?我有几句话想问问。”

陆怀砚一目十行地看完,合上手中的账簿后,终于舍得分了一丝眼神给他:“裴侍郎想问什么?”

裴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杯中的茶水尚温,一口饮下,说道:“陆少卿多虑了。我只是想问问他墙上那副字画是出自谁人之手罢了。”

“那便走吧。”陆怀砚将桌案上方才整理好的书册拿上,“正巧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大理寺监牢。

杜崇泽被带出来时,还是披头散发,一身衣服也没系好,就这么松垮的散着。

他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的两位大人,不屑道:“两位大人将我抓进这里是做什么?难不成小爷去逛个窑子都犯法了么?”

陆怀砚道:“我朝律法只规定了官员不得狎妓,世子无官职在身,不犯法。”

“那你们大费周章讲我抓来干嘛?”他瞥了一眼,又问道,“听说你们将永平侯府里的账簿都拿来了,可是我们家那老头犯了什么事?”

语气中全然没有对长辈的尊重,只有嘲讽和幸灾乐祸,这次不像是装的,倒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陆怀砚直接问道:“永平侯的身子早年出了问题,难有子嗣,你干的?”

杜崇泽神色一僵,旋即又笑了起来:“被你们查到了啊。没错,是我干的。”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他有我这一个儿子还不够?他多生几个以后不是就要多一个人跟我争家产!”

旁边的差役见他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手里的杀威棒用力地往地上一敲,想要威慑他一二。

杜崇泽却不为所动,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将身子向后一仰,直接靠在椅背上,一脸不耐道:“问完了没有,问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陆怀砚将方才手中的书册推到他的面前,手指点点:“竟一直不知杜世子原来有如此文采。”

杜崇泽看到那方书册后便觉有些不妙,听到他那句话后更是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再看向对方时,只觉身体里藏着的某些东西再也抑制不住,即将喷涌而出。

陆怀砚见他不语,继续道:“当年你母亲才华出众,名满长安,我道世子也不应是如此不学无术之辈。

“当初来世子屋子一窥,方知世子博学多闻,涉猎广泛。想必,挂在屋里的那副画,也是出自你自己之手吧?”

杜崇泽双手紧紧捏住那几本书册,用力到手背的青筋都尽数暴起。

陆怀砚:“也不知道你母亲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会不会觉得痛心疾首,只道是自己连累了你。”

“够了。”杜崇泽双眼猩红,再没了方才困倦的模样,已然一脸清明,“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陆怀砚朝裴珣看了一眼,示意他有话可以问了。

裴珣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问道:“崇平二十九年,上官轩和左德清离奇失踪,此案一直在刑部尘封,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跟你可有关系?”

杜崇泽没想到问的是这个。

他看着面前的人,料定他们又是在诈自己的,一副无赖的模样。

“说我干的,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