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她指尖点在上面,想翻开来看,却又不敢。

“那是出入祠堂的记录。”他说,“你想看就看吧。”

云挽一愣,纠结片刻,最后还是翻开来。

大多数都是陆承风写的,某年某月,来祠堂,停留多长时间,一一记录得详细。

这些年他也出入祠堂很多次,只是每次待的时间并不久。

有几次比较久的,一是很多年前的正月初一,他们第一次过除夕,天亮后,他很快离开了。

原来是来了祠堂。

上面记着他是上午来,直到入夜才离开。

云挽再往后翻,还有一次是同年五月。这次待得很久,从前日傍晚,一直待到了第二日清晨。

她没有印象,有点不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再往后。

就是离婚那夜了。

半夜到第二日正午,他始终待在祠堂里。

见她神情茫然,他看一眼:“怎么了?”

云挽摇摇头。

他也没多问。

然而云挽却小声问了:“你待在祠堂,那么晚,都在哪里睡呢?”

他笑了:“傻,祖宗祠堂是能睡觉的吗?”他揽住她肩头,将她带向自己。

祠堂立柱旁有木椅,他坐上去,把她抱在腿上。

“都是睁眼在这守着的,基本上是跪着,每次来都是有心事,跪着比较清醒。”

“跪着……”云挽眼里露出担忧,“膝盖不疼吗?”

他笑,声音很闷:“偶尔也坐地上,不疼了再继续跪。”

云挽垂下眼睫。

他笑声渐渐消散,安静下来,眼底带着少有的落寞:“我小时候倒是经常跪祠堂的,因为非常野,性格也不好管教。”

云挽抬头看他。

“就很偏执,我也不知道,我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好像很小就一直这样了。做什么都喜欢去争,去抢,不太服输,总想要高人一等,永远做最好的那一个。”

想要成功,却又想挣脱陆家的枷锁。因此,他拧巴又矛盾。

华越创立之初,并不容易。

腹背受敌,那时候尝过多少心酸苦楚,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也见过最黑暗,最肮脏的地带,明明不喜欢,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所以他偏执,刚硬,有很强的控制欲,他这辈子最恨的事,是有人背叛他,对别人筑起的心防,也一贯坚硬。

好像只有那些认识很久的人,才可以接近他,靠近他。

才可以看到最本真的他。

譬如李潇,譬如陈家月。

这些从年少时就交情匪浅的人,他总是更容易对他们敞开心扉。

他说:“你知道吗,很早我就明白,有些位置,只要有一两个人,其实就够了。谁真的需要那么多朋友吗?朋友一多,被背叛的几率就会越大,我不想。已经有人在这个位置,他不触怒我,我就不会容许旁人顶下来。”

他叹了口气,摸摸她脸颊:“就像最初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和你结婚开始,我就不会再想要离婚,这个位置有了你,我就从没想过再有第二个人……满满,我会不习惯的。”

他并不是毫无感知,那时候察觉到穆丝遥两边讨好的心思,他看她,只觉无比可笑。

哪怕他和云挽结婚,与其说是相爱,不如说是正好需要。

陆益年那几年,疯狂想给他选个未婚妻。他也知道陆益年是怎么想的,无非是利益联姻,以便更好地控制他。

可他不愿。

母亲过世,他已经很少再回陆家老宅,除了每逢年节,他要去看爷爷。

那年除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