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缓。

郁棠在大部分时候都很是擅长分辨他的恚怒程度,这人在初等动气时,往往都习惯于顶着一张纯良和善的笑脸阴阳怪气;中等动气时便会卸下伪装,呈现出他最为真实的一面,言辞犀利地行些恶语中伤的鄙夫之举;而最为生气的时候,他却又会倒行逆施地重新戴上伪装,复又变回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只是眉眼间却总会透出些散不掉的淡淡郁色,无端惹人心疼。

郁棠于是扔下软枕,膝行着爬向他,

“那枚棠花白玉牌我也完全没有印象,你知道我的,我自小对于钗环饰物之类的东西便不甚讲究,更何况……”

她抿了抿唇,

“更何况那时我的好些东西都会被人无缘无故地直接抢走,我若将那些东西一件件地全都记住,早就呕死了。”

细弱的嗓音轻而柔缓,几乎算得上是明晃晃的示弱卖乖,郁棠低垂着眉目,浓密的鸦睫在半月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显得尤为委屈可怜。

季路元遂又心疼起来,手掌搭上她的后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我这次真的没有在生气。”

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阿棠不是已经维护过我了吗?我何必还要再耗费心神因他而生气。”

温热的手指徐徐拨了拨郁棠卷曲的眼睫,季路元俯首在她眉心亲了一下,随即神色微滞,难得现出些忐忑不安的踌躇来,

“不过话说回来……”

他慢吞吞地揉捏着郁棠的耳垂,黑漆漆的眼瞳几不可察地颤了一颤,眸光躲闪,是个试图极力掩饰的心怯模样,

“阿棠今日为何要维护我?你之前可是从不与人争吵辩嘴的。”

郁棠软软地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莞尔着回答他,

“因为你是我的驸马啊。”

……

果然,只因为他是她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