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路元勾唇笑笑,眼底却极快地划过一抹黯淡。

由出降当日郁棠那个主动的亲吻始起,成婚之后的情状便极速偏离了季世子本欲与郁棠‘相敬如宾’的最初设想。

这段日子于他而言实在是过于快活,快活到若非今日盛时闻重新提起,季路元几乎已经就要忘记了,他之所以能与郁棠达成这桩婚事,究其根源,完全是因为郁棠别无选择,而非心甘情愿。

他有幸重活一世,在一个微妙的时间点上知晓了郁棠当时的困境,于是便借着泽兰的口顺水推舟地给了郁棠选择的机会,然却又卑劣至极地只给了她这一个选项。

郁棠待他大抵还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这份‘不同’之中,究竟是年少时茫昧懵懂的青梅竹马之情更多一些?还是成人后暮雨朝云的鸾俦凤侣之意更多一些?

加之郁棠对他向来纵容,他二人的婚事一旦缔结,他便会陷入一个再无求证之法的困顿死局。

他是寤寐求之,他是势在必得,他知道情.爱这事半点急不来,若是换做从前,他完全有耐心等着郁棠一点点地开窍。

可或许是因为近来寻找黄袍道士一事处处受阻,他又已经切身体会过拥有郁棠的美好,天上地下的两番心绪交叠杂糅着堵在他的心口,就此让他生出许多汹涌澎湃的惶恐与急迫来。

他知道这假设毫无意义,可此时此刻,他确实很想问一问郁棠,

倘若今日他与盛时闻的身份对调,盛时闻是她的驸马,而他则是那个对她渴慕良久的无礼之徒,郁棠还会如此地维护他吗?

倘若她如前世那般嫁去了宁州城,届时他在动乱开始之前赶去带她走,她会同他一起离开吗?

长久的渴求与无耻的贪.欲相互缠绕着攀上他的瞳孔,就此融成了他眼中深不可见的无边渊海。

“阿棠,你喜……”

季路元顿了一顿,到底还是将那句即将出口的问询强自咽了回去。

毕竟现如今,不管得到的答案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其后果于他而言都无法承受。

郁棠喜欢他,他的毒还没解,随时可能会变成疯子死掉;

郁棠不喜欢他,那他的毒也不用解了,直接闯进皇宫内院一刀捅死那皇位之上的伪君子,而后再干脆利落地死掉就好。

“嗯?”郁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季昱安,你方才说什么?”

季路元眸色深深地凝望着她,默然半晌,如同饮鸩止渴般同她提要求,

“我说,阿棠亲我一下吧。”

郁棠的脸上登时泛出些羞怯的薄红,她扬眸嗔了他一眼,最后却还是极为迁就地直起了身子。

膝头挪动,半跪进他腿.间,郁棠抬起手臂,款款搭上季路元的肩膀,甜软的唇瓣轻而快速地贴了贴他的唇角,又亲昵地含了含他的下唇,继而才向后退开了一点。

这亲吻就和玩儿似的,其中包含的哄顺意味一如二人年少之时,郁棠每每因着郁璟仪失约之后,也总会像哄小孩一般,将全部的梅子糕放到他手心里,然后再摇一摇他的袖子,妥协又宠溺地问他,

[好了吧?季昱安,你别再生气了。]

“好了吧?季昱安,你别再生气了。”

“……”

季路元一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认输地叹出了一口气。

“好了。”

他揉了揉郁棠的发顶,扣着她的腰肢将人扶起来,自己则撩帘下榻,提步去了外间。

“季昱安,你做什么去?”郁棠将床幔拉开一道缝隙,不明所以地探出个脑袋。

“拿东西给你。”季世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又回到了榻上。

“你不是喜欢这种东西吗?我若不是因为要停车买它,从而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