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公主?”

栗桃听见动静,赶忙放下梳子来看她,“公主可是觉得哪里不舒……”

她突然一顿,下文还未道出口来,眼中已经兀自‘啪嗒’一声掉下了两滴泪。

“怎么了怎么了?”

一旁的泽兰后知后觉地探过头,疑惑的目光先是瞧了瞧落泪的栗桃,继而又顺着栗桃的视线望向浴桶里的郁棠,待看清那掩在花瓣中的水下光景后,顿时也愣住了。

先前神识昏聩时尚且不觉,眼下醉意散尽后再看,郁棠的腰侧竟不知何时泛出了一大团骇人的青紫,两个鲜明的手指印子一左一右地招摇缀于娇嫩肌肤之上,愈发显得那淤痕严重可怖。

“季世子,季世子他怎么能对公主如此粗鲁!”

郁棠自己也惊着了,擦干净身上的水珠之后便忙不迭小跑去了铜镜前,她举着一柄烛台,在崭亮的灯火下仔细端看着镜中一身雪白的皮|肉。

两条手臂上也有不少细小的红痕,虽说隐隐泛着些钝痛,却都没有腰间那片淤青来得惨烈。

栗桃红着眼睛取来药膏,一面融开了往她身上抹,一面颤抖着声音问她,“公主,公主您,您其他地方觉得疼吗?”

她到底是个长在深宫里未出阁的姑娘,对于床笫之事的了解仅限于教习嬷嬷的训诲,故而一句问询说得语义不详又吞吞吐吐。

郁棠从前在郁璟仪那处看过不少宫外传进来的俗事话本,倒是很快理解了栗桃的话。她僵了一僵,面上红潮更甚,最终还是赧然又认真地感觉了一下。

然后她就惊讶地发现,她没什么感觉。

郁棠怔怔眨了眨眼。

似乎和话本子里所写的‘春风一度,至死欢愉’不太一样啊……

她略一迟疑,到底还是将这‘没感觉’的结论如实说了出来。

而后,在场的三人便都面面相觑地陷入了一片无法言明的沉默里。

又过半晌,栗桃艰难地张了张口,

“公主,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青竹今早奉着韶合公主的命令来送药膏,她同奴婢说,韶合公主只道季世子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只要一刻的功夫就能,就能……”

泽兰急忙替自家世子找补,“你别在背后诋毁世子,世子他恶疾堪愈,这不是,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栗桃不甚赞同地出言反驳,“恶疾堪愈大抵是个原因,但谁又知道季世子在没有恶疾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昨夜如出一辙呢?”

“栗桃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吵起来了?”

郁棠一脸尴尬地去堵她二人的嘴,又随意寻了个由头将其分开,

“我有些饿了,泽兰,你去小厨房取些点心来;栗桃,你去晏和殿找青竹通个气,我这几日外出不便,璟仪若是探得什么风声,记得让青竹及时递过来。”

……

她将内殿里的人尽数遣了出去,自己则抱着软枕独自蜷缩在贵妃榻上,八月的天风和日暖,郁棠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蝉鸣,眼皮愈见沉重,最后竟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傍晚,郁棠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意识朦胧间感觉榻头坐了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那身影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来,食指微微弓起,不轻不重地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睡醒了?”

季路元勾唇笑笑,五指张开,又极为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怎么进来的?”

郁棠登时一愣,反应过来后便仓慌起身,取来一旁的薄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我以为,”她偏头瞥了一眼窗外的光景,“我以为这个时辰你早就出宫去了。”

“我是出宫了,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