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站在门口, 看着屋内数不清的书籍和颜色暗沉的家具, 总是觉得这里比家中任何地方都要威严, 不敢随便踏进来。
如今她神色自然地进门,对祖父说:“祖父, 我有些事想告诉您。”
“进来吧。”孟尚书在写一份奏疏,这份奏疏他写的很慢,时而停笔思索。
见大孙女进来,他将奏疏合上放在一旁,准备听听她要说什么。
“怎么突然来找我,是对自己的婚事还有什么想法?”
“确实事关我的婚事,需要告知祖父知晓。”孟惜和道,“今日我去见了静王殿下,他告诉我,半个月后,宫中会下来旨意,封我为他的侧妃。”
孟尚书老得垂下的眼皮都掀起来一瞬,但他到底是端住了,坐在那消化了片刻这个突然的消息。
“难怪……”难怪之前从没交集的静王,在宫中见到他还特地和他打了招呼,在春台池时,也是主动帮忙说话,原来另眼相待背后还有这样一重内情。
“你与静王早就相识?”孟尚书目光犀利问。
“是。”孟惜和神色丝毫没有躲闪。
可她先前还是林家妇。
想起林渊那个突然的病和封爵的旨意,大孙女的突然和离,以及静王在宫中被罚的消息,孟尚书总算理清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眉头一时松一时紧:“难怪陛下要降静王的爵位。”
孟惜和的神色微动,险些问出“怎么回事”。芳信被降爵的事,他没和她说,尽在说她封侧妃的事了,还说了些婚礼可能会很仓促,到时候要如何办之类有的没的。
无关紧要的事一直说,真正要紧的不说,他是故意不说还是觉得不要紧给忘了?!
心里憋着气,孟惜和暗骂芳信不靠谱,脸上还镇定着问:“这降爵的旨意是什么时候发的?”
“我是先得到的消息,旨意恐怕要到明早才发。”孟尚书看着眼前的大孙女,不知该喜该愁。
家里两个孙女的婚事,他都上了心,可惜两个人都是开始顺利,后头不顺。如今两人都有了看似更好的选择,但这对孟府来说又不一定是好事。
他也迅速反应过来某种可能会让陛下猜忌的关系。心中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尚书之位他不能再坐下去,是时候该致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