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也快到致仕的年纪,只是家里晚辈青黄不接,没一个堪当大任,孙子孙女又都快要婚嫁,这才想着再等一等。
如今事发突然,却是一个合适的致仕时机。
“你与静王之事……罢了,既然此事宫中已有论断,也无需我再说些什么。”孟尚书长叹一声。
只是这两日,他就感觉到朝中上下暗潮汹涌,静王的未来还未可知。谁能想到,小孙女躲过了颖王,大孙女却压在了静王身上。
“孙女还有一事,想劝劝祖父。”孟惜和没有多说静王的事,转而说道,“便是我也知道如今局势不明,祖父在还好,若有一日祖父退了,我爹绝不是个能担起孟府的人。”
“以他糊涂又软弱的性格,只会得罪人和坏事,祖父就算是想扶他也扶不起来。”
孟尚书没有因为她这样说自己的父亲而出言责怪,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大儿子是个什么样的。
只是那到底是他第一个养大的儿子,前头一个没立起来,这个好不容易才养活,当初又恰是他在仕途最忙碌的时候,儿子在老家被父母养成那样,再接到身边来时,已经改不了了,而且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倾注在他的身上。
这些年来,他不知给这个儿子拉了多少关系,为他铺了多少路,才让他能安安稳稳当个国子监司业。可再想往上,就难了。
方才,他还考虑着,是否要用自己的致仕,再为大儿子换个好前途。如今大孙女这不客气地一番话,直接就打碎了他的念头。
“依我看,祖父还是早些想办法把三叔调回来,至少三叔不像父亲和二叔那样糊涂。”
孟惜和已经快要不记得三叔的模样,他外任好几年,许久没回京,但她还记得三叔性格很好,对她们姐妹也很关切,正正经经科举考出来的聪明人,是家中和祖父最像的一个。
“你父亲确实不堪大任,照你说的,我会看管他不要惹事,但调你三叔回京便罢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大孙女嫁了静王,小孙女又定了崔指挥使,他们家现在已经够惹眼了,以后真有个万一,小儿子在外任职,也不至于被牵连。
但若静王真有什么大造化,他不用说,大孙女也会提拔她三叔。
孟惜和没有太多能和祖父说的,说完这些就要离开。
孟尚书留了她一句,他说:“这次,静王应该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如此,未来不管如何,都不要怨人。祖父老了,已经帮不了你们了。”
孟惜和默默对他福身行礼:“祖父多保重身体才好。”
第二日早朝,皇帝要降静王为宁郡王的旨意一出,果然又引得朝野沸腾,更是为了宁郡王该不该去宁州封地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哪怕是皇帝,这个时候也只能听着大臣们唾沫横飞,偶尔还有人引经据典隐晦地“劝诫”他几句。
要是再有那脾气耿直的大臣,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顾念血肉亲情,连被流放的颖王都被拿出来说,要求他再从轻发落。
朝中吵成一锅粥,闹不到孟府的后院。
一连几日,孟惜和都过得很清静,身边侍女环绕,小狗绕膝。她每日在妹妹院子里坐坐,看她调香料配香丸,用来做香珠手串。
期间只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这一日雪柳过来向她回禀,她庄子上的庄头有事来府上求见。
“可问了是什么事?”
“与我们之前买下的黎姨娘有关。”雪柳说,“羽诺找到庄上,说愿意再花一百三十两把人赎去。”
羽诺不知这几日经历了多少心理煎熬,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竟然还找到了庄里去。
“庄头禁不住她哀求,所以特地来请示娘子,要不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