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做,就能把自己撇清么?”

柳回笙诘问道:

“听说过黑羊效应么?在群体里, 受到欺负的黑羊时常还会受到其余同伴的攻击,甚至超过群体外的攻击。除了持刀的屠夫, 还有一种人对黑羊的伤害更加严重冷漠的白羊。因为他们的漠视, 因为他们的冷眼旁观,屠夫会更加肆无忌惮, 甚至, 为自己的屠杀找到观众,从而得到虚荣心和虐杀的双重快感。”

李超翔避开眼神, 没有说话。

柳回笙没有给他松懈的空间,接着说:

“你可以不说话,但结果就是,你的学生会一个一个死下去。7年前,死的是孔欣,现在,死的是李平,然后是杜建华,下一个是谁?你想让我们警方下一个从红河里捞出来的尸体是谁?”

周末,没有课程的学校空空荡荡,文件室,盛夏在没有空调的环境里肆意烘烤着,似一口囊括天地的巨大的熔炉,将世人烤成扁平的干尸。

李超翔靠在堆满文件的铁架,弓着背,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三角形的碎纸片。

“李平是复读的,高考连二专都没考上,就从高二开始复读,到我这个班来。他平时上课就睡觉,晚上很多时候也不回寝室,翻墙跑出去上网。我叫了好多次家长,但他是他奶奶带的,管不了。

他跟男生关系都不错,有时候出去混,还会买游戏机,带他们去打游戏。后来,他就慢慢变成了班里的大哥,杜建华为了跟他出去混,就离家出走了半年,还是报警才带回来的。

孔欣是班里的第一名,每次考试都能考过重本线,我们都对她寄予厚望。她家里条件很差,但很争气,说以后想报医科大学,当医生。我也是在她出事之后,才知道,她原来一直在被霸凌。要是我早点发现的话,她也不会......”

柳回笙的眉宇抽搐了一下,喉咙口卡了石头,说不出话。

赵与无声地朝她靠了一下,胳膊贴着胳膊,用体温暂且宽慰,接着她的话往下问:

“霸凌孔欣的人,都有谁?”

李超翔单手在眼睛的位置狠搓了几下,回忆说:

“这我真的不知道。”

“有杜建华和李平么?”赵与追问。

“有。”眼睛看着左下方。

“其他人呢?”

“不清楚。”李超翔朝右上方看了一眼,接着说,“孔欣出事之后,班里很多学生不敢来上课,当时有一半的学生,请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假。还有的家里稍微有点关系,直接转了学。”

“为什么不来上课?”

“因为害怕吧,班里的同学突然自杀了,我们又是寄宿学校,很多学生都说,晚上不敢睡觉。”

“孔欣的尸体怎么找到的?”

“查寝的时候,她人不在,宿管就给我打了电话。我就打电话问她家里,是不是回家了,但她妈妈说没有回去,我们才觉得不对。但是报警的话,失踪不到24小时,立不了案,她家里人就自己出去找的。过了两天,在红河边上找到她的鞋子和遗书,才知道她自杀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尸体都已经捞上来,送去火化了。其实,如果我早点发现她被霸凌,她就不会想不开了......”

久远的时间从当年穿梭到如今,落脚在白炽灯照耀下的漆黑的人影。中年男人靠着文件架愧责不已,赵与带着柳回笙离开。

空旷的校园风过无痕,留下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夕阳将影子拉成垂幔的长条形状,一步一晃,摇摇摆摆,似红石转墙上倒数生命的摆钟。

路边的龙爪槐叶片稀疏,暴露出裸露的枝干,干枯的树枝扭曲成龙爪的形状,一棵接着一棵,笔直排了一路,似锁链又似缰绳,要将学校的某样东西绑缚在皲裂的地表,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