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hena看了你的那篇文章,她说,你留在中国,比去美国的意义更大。”

“什么?”

“真的。”

“但她没跟我说过。”

“她想给你个惊喜,让我转告你。”

柳回笙相信赵与,同时也了解自己的导师。正如Athena自己说的,她不是慈善家。如果为了所谓的意义,为什么这么快把赵与治好,让她干干脆脆地回国?

只可能有一个解释

“你拿什么跟她换的?”柳回笙诘问。

“没有。”

“赵与。”

“就......一个很小的条件,我可以承担。”

“什么条件?”

赵与却用食指竖在唇前:“秘密。”

“你”

“阿笙。”

指责被拥抱阻断,嘴唇被肩膀封住,幽深的眼睛朝上望着高高的路灯,光线微弱,在不稳定的电流下忽明忽灭。

赵与抱着她,脖颈贴着脖颈,喑哑的音色传入耳膜:

“阿笙,成年人做事,自己的债自己还。我要治我的腿,当然得拿我去换条件。拿你的前途去换,我舍不得。以后你可能在中国的犯罪心理学界大放异彩,或者也有可能,重新回到Athena身边继续深造。这都可以,你可以自己选。我想你坐拥选择的主动权,没人能强迫你,甚至以别人为筹码,让你做不想做的决定。我也不可以。”

柳回笙听着她一句一句往下说,眼睛凝望着上空得路灯,眼眶渐渐热了起来,落下流星清泪。

她抬手打赵与的背,特别用力,砰砰的,通过骨传导传到她的身体里。

她骂她,骂笨蛋,骂逞能怪,赵与都不还嘴,只让她这么骂着。

直到呜咽的声音渐渐小了,泪水模糊的视角回归清晰,柳回笙趴在她肩上,凝望那颗豆大的路灯,一股莫名的被监视的空虚感漫上心口,神志刹那恍惚,喃喃说:

“你看那盏灯。”

“怎么了?”

赵与问。

柳回笙欲言又止:

“没事。”

你看那盏灯,灯里站着一个女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温柔地冲着你招手。可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嘴角过于尖细,好像在邀请你,却更好像在要挟你,让你跟她一起,进入那个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是深渊地狱的路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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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善岛。

发生过枪战的教堂在取证荒废后一片狼藉,狂肆的海风之下,窗帘高高扬起,几近与地面平行。

一根森白的宛如骨头的手指掂着老式油灯走近,毛玻璃下的火苗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风吹灭。

噔。

一个男人关上窗户,跳跃的火苗回归安宁,将狭小的空间照亮。

屋内黑影错落,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靠着墙,有的喝着酒。

一共七个。

呜儿呜儿

窗外海风肆虐,玻璃窗发出剧烈的颤动声。

一个男人走向房间正中央的方桌,把一张单人照放上去,推到中间。

“柳,回,笙。”

他一字一句说到:

“不但跑了,还把老七杀了,有点意思。”

桌对面的另一个男人发出嗤笑:

“早说了,老七火候不够。老八,要是你去,指定得手。”

说着,扭头看向窗边沉默不语的女人:

“老大,你说是么?”

女人戴着面巾,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依稀可见纹身,纹路藏进面巾深处,看不清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