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暴风眼中心的柳某人并未察觉,亦或说,她习惯这样被注视的日子。
当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真的要去?”
赵与咬了下腮帮,难得在某件事犹豫。
对面,柳回笙穿着一件廉价的豹纹紧吊带,外披一件黑褂子,下面一条刚过腿根的超短牛仔裙,配长筒黑丝袜,踩一双红色起皮高跟凉鞋。脸上妆容浓厚,极好的骨相盖一层泥浆,嘴唇描摹成浓厚的鲜血的颜色,脖子一条褪色的金属项链
风尘味十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柳回笙泰然自若,手搭着刚从跳蚤市场买的只有三个轮子的行李箱拉杆,仰头,将眼前老旧破败的筒子楼上下打量一番,道出她这么做的原因:
“能跟妓.女套话的,不是嫖.客,而是另一个妓.女。”
她是生面孔,不像赵与他们,时常出任务、登报纸,容易被认出来。
踏进这栋楼,她就是一个从外乡来的,靠□□交易生存的妓女。
路过赵与身边,胳膊被手掌捏住,前行的身子一顿。
掌心的温度高于胳膊,一冷一热的触碰烫得柳回笙一抖,回头,只见赵与冷冽的侧颜,高挺的鼻梁之下,薄唇抿起。
“安全第一,有事叫我。”
第016章 卧底(二)
夕阳无力懒散地挂在海平面,黑色的飞鸟叼着树枝从海岸线飞向大海深处,在广袤鲜红的夕阳里留下渺小的黑斑。
柳回笙把皱巴巴的纸币交给包租婆时,太阳恰好沉低,四周陷入漆黑,漫天席地似一口黑锅罩下夜幕,天与地一个颜色,高空悬一轮纤弱的钩子月,照亮自己已是尽力。
“到这里来的,各行各业的都有。你一个女娃子,打拼也不容易,找到工作没?”
包租婆穿一条宽大的牡丹花睡裙,头发用发夹绑着,手里一长串钥匙,每个钥匙上都贴着房号。
柳回笙托着三个轮子的行李箱,跟在她后面。
“还没有,我姐跟我说,让我来找八妹。”
听到八妹两个字,包租婆回头看了她一眼,从故意用卷发棒烫得干枯的头发,到25一双买的红色漆皮凉鞋,眼底瞬间有了定位,露出一股蔑视: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还是找点正事来做。”
柳回笙坦然接受这样的眼神,如果是真的妓女,在听到这样的话时,定然气愤,于是她冷笑:
“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怎么就不是正事?”
包租婆白了她一眼,“反正你们干什么,我不管,也不知道。我只要求三点:一,平时注意点,不要被警察逮了。二,自己做好措施,得了病我是没钱借你的。三,一个月200,按时交租。”
柳回笙立即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好嘞,没问题。”
一层楼有32个房间,每个房间又放置了3张上下铺,足够6个人居住。洗漱、浴室、卫生间,皆在楼层尽头,男左女右。
租房没有特别的约定,左右都是合租,包租婆就会把相同职业的人安排在同一个房间。最近扫黄力度大,八妹原本的3个室友刚好进了局子,她得以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单人寝。柳回笙一来,她就不能叫嫖客留宿了。
“干这行多久了?”
洗漱完回来,八妹在昏黄的白炽灯下等她。她很年轻,偏着脖子,杵着啤酒瓶,翘着二郎腿,一副懒懒散散没睡醒的样子,似田垄旁边歪倒扭曲的稻草人。
柳回笙反身把门关上,下锁,把洗漱盆放到简陋的木头架子上。架子一共可以放6个盆,但只有最上面的一个,盆里有水渍,其余3个都是干的,抬手一摸,有灰,看来八妹的室友离开有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