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吨吨吨。”栾霜柏顾不上烫,一口气喝干了汤。
肉汁的醇厚、小葱叶的清新、紫菜海米的鲜灵……诸般滋味交融, 涤荡了连夜赶路的辛劳。
碗底与桌面相触,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姑娘真不准备在?凌河开个?分店吗?”栾霜柏长出一口气,回味无穷。
桂枝儿双眸如水,从容不迫地盯着少年,阻止他转移话题。
“咳,其实这事,全仰仗姑娘教?得好。”
栾霜柏端然坐立,身?姿挺拔如松。他一只手稳稳地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则将红缨枪放在?身?侧。
他的眼?神明亮,似有万千星辰藏于其中。
“知府大人打过招呼,若是见到姑娘,就?请您去府上叙话。”少年偏过头笑笑,显然领会了话中深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此有才能的女子,若不能为上位者所用,必遭人觊觎,引火上身?。
栾霜柏想起她?破一家?六口凶杀案的手法,翻开军部统计的出城花名册,细细揣摩。
随春闱举子进京的监学大人,不知名与字,只知其雅号
木犀先生。
木犀,桂花也。
“你倒学得快。”桂枝儿莞尔一笑,“那么?小将军可?知刘知府的真实身?份……”
栾霜柏忽然抬手,动作微小,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拒绝。
恰到好处地截断了她?的话语。
不能说,还是拿不准?
桂枝儿本不欲深究,但少年似有些许愧疚不安。
他轻咬下唇,微微前倾,向桂枝儿手里塞了一个?物件。
是一串挂坠。
其色古旧,边缘的金币斑驳,雕刻着编号和图案的纹理,却仍旧清晰。
内里镶嵌小块翡翠,翠色欲滴。
“送给姑娘。”栾霜柏耳边绯红,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京城之大,久居不易。”
他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微颤。
“姑娘持此信物,在?汇通钱庄有个?户头,做点?小本生意不在?话下。”
桂枝儿狐疑地瞅了他一眼?。
忍不住调侃道:“小将军还是有家?底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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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不愿入赘公主府。”
“哎、不是!”栾霜柏闻言猛地一怔。
他面色涨红,由耳根蔓延到脖颈,抬眸满是窘迫与无措。
少年双唇颤抖,欲张又?阖,最终憋出一句:“我又?不喜欢……”
馄饨已经晾凉,栾霜柏举箸大快朵颐。
面皮薄如蝉翼,入口即化。他像只花栗鼠,一颗刚下肚,又?捡起下一颗。
滑嫩感在?舌尖散开,鲜味扑鼻而来。
吃饱喝足,栾霜柏才从尴尬劲儿中缓过来。
“承朔元年春闱,长公主相中了新科探花。”少年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探花郎拒绝,你猜下场如何?”
“哦?”桂枝儿饶有兴趣,蛾眉轻挑。
她?微微歪头,如瀑般的乌发垂落一侧,紧盯着少年。
“探花郎出身泗水谢氏。”栾霜柏卖了个?关子,“此行路过楚淮河,姑娘只需稍加打听便知。”
他起身?,眷恋的目光转瞬即逝。
休沐两日,时间在?赶路中被拉得无限漫长,又?在?相处中一寸寸消失殆尽。
“桂姑娘,一路顺风。”栾霜柏拱手作别。
他潇洒地一拂衣摆,提起长枪,玄色的衣袂随风飘荡,恰似那振翅欲飞的猎鹰。
同样?的送别话语,却有另一番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