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那具尸体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坐在门口的沈州。
从自己告诉他孩子真相的那一刻开始,沈州的大厦就逐渐开始土崩瓦解,往日的淡定早就不复存在,而此刻看见推出手术室盖着白布的人他似乎不太敢确定,甚至往手术室看了一眼后才重新看向医生:“怎么样了?”
“沈先生,实在抱歉,但是曲先生这样的情况太特殊,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手术前曲年的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加上事发突然,没有相关的手术经验,他们也只能试一试,这样的情况香港那边术业有专攻也只有三成的把握,更何况是他们。
沈州像是被挖空了内里只剩躯壳,僵硬地走过去弯腰缓慢地掀开了白布,曲年也凑了过去。
青白的脸惨淡的唇着实不太好看,于是他探出的头又收了回去,只有沈州依旧固执地看着他,看够了才缓缓地跪在他尸体旁边,双手握着他的一只手贴近脸颊。
以前活蹦乱跳喜欢莫名其妙给他一拳或者不屑对着他竖中指的手,此刻只剩下还未燃尽的余热,沈州紧紧握住,像是要抓紧两个人最后的一丝牵连,颤声唤他:
“年年,手好冰啊。”
周围的人看见这样的状况早就自觉沉默的离开了,方文修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一些别的波动,临走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一句:“孩子确实是你的,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从来就不知道!”
这句话似乎打开了沈州痛苦的阀门,他额角青筋隐隐暴起,仿佛隐忍到了极致,难以接受只能麻痹自己喃喃道:
“孩子是谁的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不在乎的。”
他只是受不了曲年受苦。
“怪不得他恨我。”
沈州一贯俊丽沉静的眉眼此刻全是迷惘和窒息的痛苦,眼泪顺着眼尾流到了曲年的手背上。
“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曲年,你看看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接近远离全是错的,他的努力,他的喜欢都是伤害,曲年每一次阵痛,每一次因为孕吐而泛红的眼眶,怀孕时憔悴、痛不欲生的样子都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的孩子,他是曲年人生中不幸的开始和罪魁祸首。
原本自以为的帮助者的身份忽然变成了加害者,巨大的割裂感简直快让沈州恨自己厌恶到干呕。
他疼到脖颈耳廓充血,大脑轰鸣根本接受不了曲年的离去,可温度不会骗人。
曲年看着沈州趴在自己身上风度尽失,直到自己身上白色的布被眼泪浸湿变成深色色块,才想起来,这应该是第三次看见沈州流泪,三次都是因为自己。
他想着想着忽然看见一直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摇摇晃晃的直起了身,从口袋掏出个小盒子,然后打开。
盒子里有两枚戒指,曲年定睛一看,一枚是他送沈州的,另外一枚
“原本打算晚上送给你的,你说过再送你一次你就真的要了。”
沈州从盒子里取出另外一枚,款式花纹比他的好看精致太多,曲年呼吸一窒,看着沈州牵起他的手,缓慢且郑重地把戒指戴进了他的无名指。
沈州跪在地上,亲了亲他的手,泪水落到两人的指缝:“曲年,我们结婚吧。”
……
时间和场景从这一刻定格,后面什么情形曲年已经没再注意了,他看着那枚戒指久久没缓过神,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沈州今晚为什么穿的那么正式,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轻声的喊他的名字,神思再归位场景就又换了一个。
熟悉的摆设和家具是他们居住的小房间。
这次沈州穿着白色毛衣,胳膊上戴着黑袖箍,给他守丧一般的穿着,靠在床边低着头,未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