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舒服。

该是消毒液的味道。

他立刻马上抗拒地拧紧眉,睁开眼嘴唇蠕动,想质问吴元君是不是喷香水了?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过了五分钟。

车雨森没有依靠轮椅,缓慢地走向吴元君睡得那张单人床。

他的长发没有皮筋束缚再次披散,身躯高大,精气神比从前好很多,深邃的眉眼凝固着迷雾般的厌恶感,冷冷地,居高临下审视上面的被子和枕头。

脏。

一看就很脏。

三分钟后,车雨森面无表情俯下身轻嗅。

右手攥起洁白的被子,指腹捻起来,又狐疑地扔掉,动作重复三遍。

没有好闻的气息。

只有淡淡的消毒液。

难闻透顶。

下一秒Eleanor干咳的声音有些震撼,“您在干什么?”

车雨森刹那间神经质地手指抽搐,直起身体,但脸上依旧表情冷漠,眼下的乌青跟随漆黑瞳孔一起幽幽看向Eleanor。

他步伐控制得很好,丝毫不见曾经走路时候的跛,轻易离吴元君那张单人床远远的。

又不是被吴元君看见这一幕。

车雨森声音低哑语气依旧理直气壮,“你觉得呢?”

Eleanor:“……”觉得有点变态。

“人要学会闭嘴。”

“OK,OK。”Eleanor想等会就告诉吴元君。

车雨森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充斥警告,“雇佣你,我花了几十万美金。”

Eleanor扬起专业的笑容发誓会守口如瓶,她本来也只是进来查看镇定药物还有没有效。

查看完要出去。

转身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车雨森的声音,“如果你告诉他,代表你想害他一起被辞退。他母亲的病需要钱,一条人命。”

“你承担得起吗?”

Eleanor胳膊上爬满鸡皮疙瘩,她沉默地关上门穿过走廊,过程中不断地深呼吸。

她没有像今天这样忌惮过车雨森。

来到中国当心理医生这么多年,危险变态的病患有很多,但令人心里发毛的。

就车雨森一个。

医院外吴元君坐上公交车,车雨森早餐一般都由营养师搭配好,明显吃得很少。

有几次车雨森多尝了几口绿叶菜,吴元君猜车雨森喜欢。

找了好几个地方,换了好几个品种,总算看车雨森吃光了一种。

吴元君便时常坐五十分钟公交赶到菜市场买到最新鲜的一茬,他顶着秋天的露水心甘情愿。

风凉飕飕又掺杂萧瑟,戴着口罩昏昏欲睡,额头被车窗撞得砰砰砰作响,对他而言算很好的休息了。68。50.5796.9铑阿咦.裙

下车后步伐匆匆穿梭在人群里。

像从前为妈妈买糕点一样。

不在乎远不远,不在乎会不会得到感谢。

吴元君和菜市场的阿嬷讨价还价,七块钱一斤,要最嫩,最好吃的。

秤砣斜起来最终平了,买东西可以明码标价,然后按斤算钱才算公平。

人和人之间却没有公平。

吴元君卡里又一次多出了一百万,他握紧手机,表情恍惚后自嘲地笑了笑,高兴点,要高兴,不要不识好歹。

是钱啊,钱那么好,他最需要的就是给母亲续命的钱。

怎么能不对车雨森感恩戴德?

他就应该磕个头,然后把车雨森当财神爷供起来。

晚上梦游给钱,现在白天也给钱。

给的这么多,都够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