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君仰起头望着梧桐树的枝干密密麻麻,不知不觉,梅雨季已经结束了很久,夏天也早就结束了。

他情不自禁幻想着,如果车雨森清醒的时候也像梦游时那样,该有多好。

单人病房里也残余夕阳,可气氛并不佳,Eleanor被保镖强行弄了出去。

江全正式登堂入室,他念完阿弥陀佛便笑着问车雨森:“腿怎么样了?”

“……”

“雨森,乐团已经受邀去了几个国家,你今年可能都没办法回去。”江全叹息道:“枫年那孩子替了你的位置,也不算给你丢人。”

车雨森轻视的目光甚至都懒得打量江全,身体已经再次出现抗药性,不加分量就无法入睡,耳鸣和幻觉又跟骨缝里的蛆虫一样爬满他的身体,他脸色阴到极致惨白一片。

江全:“对伯伯也爱答不理?你还真是没有一点家教。”

车雨森指腹用力生生地靠针刺进去维持清醒,他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伯伯?多去照照镜子。”

玻璃倒影反射出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人,和一个坐在轮椅上也依旧英俊的长发男人。

江全越看越恼火,反应过来这贱种在骂他丑得不像车家的人,因为毫无血缘,“你!”

“再吵就把你两个儿子都掐死。”车雨森手指血淋淋的随意耷拉在轮椅扶手那,鼻尖都是血腥味,他不以为然语调缓慢道:“一个比一个丑,活着也没什么必要。”

江全气得把佛牌都险些砸了,他挤出笑容凑近车雨森后道:“总比你好,你瘸了,耳朵也废了,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残疾,再也没有一点用处”

下一秒他干呕地挣扎,喉咙被死死掐住,哐当一声,头瞬间被重重甩在铁皮上。

江全趴在地上惊恐地咳嗽,脖子全是车雨森指腹那溢出的血。

保镖听见动静想拧门,江全为了面子匆忙怒吼:“不准进来”

车雨森操控轮椅缓缓逼近,睥睨冷漠地望着人,他用手帕擦手,擦完后才幽幽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

江全胳膊汗毛直立,知道什么?这次还是上次。

此刻病房内电视机上正好播放的新闻。

“昨日伦敦夜间发生一起特大车祸,无人员死亡,但受伤人员中有位来自中国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具体情况……”

车雨森苍白的脸毫无情绪。

新闻播报的女声每念一个字都让江全发寒,他怒不可遏爬起来,然而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开口,因为车雨森长相和气质都十足十像祖辈。

和那个死老头一样疯,一样狠毒,一样睚眦必报!

此地不宜久留,江全走到门前,身后传来的声音格外阴冷又可怖。

车雨森:“站住。”

江全被迫扭头:“你还想怎样。”

“替你管管另一个儿子。”车雨森记得江万里发来的每条偷情短信,还有深夜那通电话质问,手背青筋扭曲在肌肤上,但他脸上面无表情,随后用着极其恩赐的口吻说道:“别拄拐杖,找个时间打断他的腿吧,省得他再犯贱惦记别人的东西。”

江全气得大喘气。

车雨森:“滚。”

江全咬牙恨恨带着保镖离开,Eleanor与护士才进来。

车雨森嫌江全污染病房空气,换一间新的病房后简单处理完指腹的血。

Eleanor问道:“您这次吵架吵赢了?”

车雨森:“……”

Eleanor:“如果说话说累了,可以选择眨眨眼。”

车雨森懒得搭理。

Eleanor没辙了,直接开口道:“前阵子和元君,您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