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砸在自己脸上的那些手帕是定制生产,每年30条,有市无价,特供给车雨森。

吴元君的情绪出现波动,复杂到他自己也不明白。

房东奶奶问:“吃饭了吗小吴,我家的水管漏了,听说你会修,能来帮帮我吗?”

“我会修的。”吴元君跟在房东奶奶身后,要照顾一个年轻人的自尊心,找一个合适理由带上门吃饭,可能是几个月前在门口蹲着吃馒头的时候被看见了。

吴元君上门修好水管,还有厨房堵塞的水池,他口腔里咀嚼着热气腾腾的米粒。

眼前饭桌上房东奶奶和她的家人其乐融融,叫他多吃点菜。

吴元君咽下后低头说谢谢,好像坐在这,他也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回到屋子里,手机里有其他工作的联系方式。

不能浪费时间,早晚要被车雨森辞退,卖力气赚钱而已。

吴元君想自己最不缺力气了。

可最终还是平躺在床上,五脏六腑撑着的那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签下合同到现在,和车雨森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吴元君从来没有跟人有这么多的接触,这么多的牵扯,斩不断理还乱,他闭上眼。

周遭静悄悄,没有小提琴声,没有轮椅声。

只有天花板发霉的地方轻轻掉渣,虫子都在墙根地下爬。

静音的手机忽然亮起。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吴元君接受一切来临,但还是觉得心脏那像被一道雷噼中,古怪且陌生的涌动暗潮,他睁开眼,是车雨森让Eleanor打来的吗?

终于还是来了。

辞退就辞退吧,欠车雨森多少钱来着,账单要怎么看?

他睫毛颤抖,不想接,但人还是要面对事实。

吴元君习惯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降临在他身上。

抬眼一看。

居然不是。

陌生来电而已。

吴元君望着那串数字长舒一口气,心生的庆幸令他恍惚,接听后想象车雨森应该还生气。

“喂。”

“……”

那边的沉默像旋涡一样,逐渐搅弄清醒吴元君,他道:“再不说话,我挂了。”

“别挂,小好……”苍老难听的声音带着不安,隔着手机仿佛都能闻到刺鼻廉价的烟臊味还有酒臭味。

吴元君呼吸放慢,他为什么抽烟喝酒,因为初中开始就被手机里这号人物教男人要会打架会抽烟喝酒,这样出去别人就不会看不起你。

喉咙发出嗤笑,血液暂停又重新奔流在身体里。

他已经不是小孩,被看不起也已经很多年了。

“爸,你还没死呢?”吴元君的语气像在问候天气好不好。

跟着车雨森起码学会了阴阳怪气骂人。

吴建业震惊之后脏话连篇:“你他妈的咒你老子?我生你养你”

吴元君打断他,“别废话。”

吴建业骂着骂着咳嗽了,浓痰卡在喉咙里,“再给我点钱吧,这次的庄家说我一定走运。儿子,你老子要是赢了,你妈的病不就能治了吗?”

吴元君:“我没钱。”

吴建业:“那你去找朋友借,或者找你同学,你以前多受欢迎啊,你现在是不是有工作了,找你老板也行啊。”

吴元君耳朵像被针刺了,听见老板两个字就烦,心情更加低落,情不自禁呵斥道:“闭嘴。”

下一秒吴元君说得话一个字比一个字沉,“你如果再去赌,那就去赌吧。”

吴建业以为儿子心软了。

然而瞬间脑门发寒。

“只不过别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