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婉听了丈夫的话,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她还立马就想到了一个理由,“我爹这个初十过生日,今年是小生,原本不准备办的,但我们两家是亲戚,办不办也可以上门贺寿。”
“初十那是十九号了,订的是十八号的船票。”张小大夫就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了,“我们上门贺寿,倒是等不到爹过生日就要提前一天走了。”
仇婉不在意,经过这些天丈夫堂弟张苏木的各种折腾,她已经接受全家迁去港城的事了,“不过是找的一个借口,不用计较这么多。到时候对外就说我爹初九办生,这样我们初八提前去也就不怪异了。我跟着你们迁居,原本也对不住我爹,不差这一点了。”
“以后还是有机会回来的。”张小大夫有一些讪然,“等这边平静一点了,再回来也不是不行的。”
仇婉摆手,“算了吧,张南星,这话也就哄哄你自己罢了。我们这样一走,就把张苏木晾在这里了,他顶多能得个医馆,跟他的预期相差太远了,你觉得以他的脾气他能善罢干休?我们去了港城,就算是他想找我们算账,也不一定能过得去。可我们回来了,不就是给他机会找我们算账?”
“唉,”张小大夫叹气,“明明是早几十年前就分好家的,偏偏现在他过来耍无赖我们也奈何不得。”各种手段偏偏就卡在边缘,真的是叫他们无从下手。
确实是奈何不得,东西是不肯给的,也不能给的,可这人赶又赶不走,报官嘛人家也不好管,毕竟这是家务事,而张苏木还极有分寸,他就揪着张家找事,官家就算是想管,都不知道怎么管,只能劝说,人家也平静地听你劝说,完了就一句话回你,“只要我叔把祖传医术给了我,我就走。”
你跟他争辩当年分家就已经分好了张老大夫两兄弟一人要医书一人要家业的,他也不认,“我爹已经没了,谁知道他这分家文书是不是做了假,反正我是张家子弟,我要我们家祖传的医书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却又不能劝张老大夫真的把祖传医书给这张苏木,因为都知道张苏木这祖传医书就是拿来卖里面的方子的。谁知道他会跟买家谈成什么样的条件?万一人家买了方子就限定张家不能再用,张老大夫这以后还怎么行医?
碰上这样的情况大家能怎么办呢,只能先拖着了。
拖着张苏木也不急,反正他手里有买家付的订金,他也不住张家,自己在附近订了一间旅馆,晚上去睡觉,白天就守在张家医馆门外,没有人求医他就怡然自得地哼着京剧看画本,有人求医他就青着脸用锤子捶石头。
虽然已经定下了要迁居港城,但这其实是逼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即便有郭掌柜在那边能关照,也不比他们呆了几十年的津沽好啊,张小大夫每每路过医馆都要对堂弟怒目以视。
张苏木完全不在乎他堂哥这眼刀,总有给他让步的一天。
张小大夫发完电报回家,就安排家里两个孩子去岳母家里,“过几天是你们外公的生日,你们先提前过去住几天,我们到时候初八过来。”
“那可太好了!”两个孩子最近也被家里的气氛搞得不太安宁,以前他们一放假就在医馆里帮忙的,但现在,有那个凶巴巴的堂叔守着,他们家连医馆都不能开了,天天就窝在家里看医书,实在是憋得慌,能去外婆家里松散松散也好。
提前去住几天那就要给孩子收拾行李,又要准备一些孩子们的吃食,总不能白吃白喝,还要夹带一些自家要带走的行李,最后夫妻俩赶着马车送两个孩子去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