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王演有个医药箱。”路原说完,飞奔下楼去将医药箱拿了上来,再进到这里,看见白絮阳跪在地上,对着那团模糊的血肉掩面哭泣。

黎应别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用三根手指小心地拈起一小截溜滑的肠子,动作缓慢地往潘达肚子里塞,黏稠的血液沿着指缝滑下去。

做这些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好像只是在处理晚餐前一块待烹饪的肉。

“那……这个创口呢?”面对这种场面,路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要是能活下来,他自己能接受吗。”

蕾拉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白絮阳把脸扭到一旁干呕。

路原思考片刻,将那把匕首递到白絮阳面前,不容置疑地说,“杀了它。”

白絮阳抬头,“什么?”

“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都不是真的,杀了它。”

“可是……”白絮阳不确定地接过那把匕首,指尖冰凉,她盯着那团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生命。

白絮阳胸口发紧,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

她曾经无数次在夜晚忏悔,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因为极度而把弟弟塞进衣柜里。

她其实没有想要他死的,她只是觉得他占据了父母太多的注意力,她讨厌他无休止的哭声,想让他安静一会儿。

此刻,那个死去多年,本该已经化作坟地边上野花野草养分的小孩无助地站在她面前,睁眼无声地看着自己。

白絮阳知道,如果这一刀下去,自己的人格,或者说人性,都不会存在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成为一个“好人”。

“它只是一团死肉,小白,你不是在杀人。”路原催促道,“如果你不亲手消灭它,从今往后它都会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