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沙哑,轻飘飘的,异常冷淡:“什么叫做,不必再管了?”
谢砚深眉心压得更沉,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此事急不得,我已经着人调查,但背后联结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准备万全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你安心养好身子,我既承诺过,必会做到,将来事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派去谯地寻访的人传回来消息,说是追到了那位名声在外的游医的踪迹,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
玉怜脂冬祭接连受惊,病情这些日子虽然看起来好了一些,实则早年根基损伤太过,没有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补到本里。
乔大夫说,她的病是身病,更是心病,只治身不治心,事倍功半。
她执念太深,时刻牵挂父母之事,夜晚偶然惊梦也是为的此厢,以致病症久久不愈。
他今日让她来这一趟,不为别的,只是让她知道,冤案彻查有望,之后静下心养病,等待结果。
但方才她在狱中的模样
她生性娇弱,素日也是好脾气,被逗弄急了也只会使些小性子,来得快去得更快。
在狱中泼的那一盆盐水,若不是她心中痛极,何至于如此。
说到底,是他疏忽了,不应该让她自己去问那个案犯,以至于她受了这样大的刺激。
“怜娘,往后……”他继续劝。
“我若要继续管呢?”少女清泠的声音打断他。
玉怜脂僵硬着缓慢撑身起来,回眼看他,脸色苍白如纸:
“我若非要管,你待如何?”
她的神情和往日简直判若两人,目中冷极,虽然言语时气力极弱,但竟有一种逼胁之感。
谢砚深不由得怔住一瞬。
霎时回神,皱眉道:“背后之人身份未明,城郊那场刺杀你就应该知道,查下去必有凶险,交给我来做,你便能少些思虑,只需静待结果,有何不好?”
更何况,他知道她平日并不是个有谋算的人,天真纯善,这件事让他来为她做,再合适不过。
“那你多久能查清?我又要等到何时?”她望着他,轻声说,
“我知道主使之人不简单,但我不想被瞒着,我撑得住。”
男人的脸色沉下来:“怜娘,不要犯倔。”
玉怜脂定定看着他,忽然问:“是不是幕后的人,你动不了,所以你不想让我知道。”
尾音落下,谢砚深的面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眼中是不敢置信与猛然升腾的怒意。
“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他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死死盯着她。
玉怜脂并不惧他,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但还说得清话:
“……那你告诉我,幕后的人,你怀疑是谁?”
谢砚深瞳中一紧。
沉默数秒,开口:“两江把控军营官府的大员,都有可能。”
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毫无变化,食指指侧却不自觉摩挲手上扳指。
“……是吗?”玉怜脂顿了片刻,垂眸,“真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两江的官员,手这样长,能伸到京城来劫侯府的车队,来杀我。”
她话语中的讽刺如此明显,分明就是不信。
谢砚深看着她,突然觉得像是第一次清楚地看见她。
她往日的温柔明媚变成了哀清冰冷,她不似润安堂中纯弱任人欺凌,而是聪敏、理智,足以立刻识破他的谎言。
当日在蹈义台帐中醒来时的那股奇怪直觉又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他问了一个突兀、惊雷一般的问题:
“……怜娘,冬祭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喝了酒去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