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好意,错在捕风捉影,不经详细推敲便找上门来。好在未曾宣扬,倘若叫旁人知道,皇帝痴迷求仙问道,以求长生不老药给皇后过生辰,少不得传出风言风语,陆奉自己不惧名声,但江婉柔素来看中这些外物。
尽管陆奉心中不甚理解,他不容许有人毁坏他的皇后的贤名。
淮翎悄摸领了罚,明珠此时跟着霍费昂练基本功,小腿和膝盖上青一块紫一块,无暇过来嘲笑二哥,倒是东宫消息灵通,太子担忧淮翎心生郁愤,亲自跑了一趟,安慰开导淮翎。
兄弟俩年岁差的太大,再则陆奉态度强硬明了,淮翊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淮翎从没想过要争什么,淮翊是个温和谦让的兄长,有好东西先孝敬父皇母后,然后照顾弟妹,最后才轮到自己,兄弟俩关系不错。
两人促膝长谈后,一同去了凤仪宫向皇后请安。江婉柔因为“抱病”,陆奉不许外人来打扰她,寻常人也不会这么没颜色,“外人”主要指三兄妹。明珠拖着酸软的小腿,做贼似的偷偷跑了一趟,给江婉柔带了宫外的山楂糕。
兄弟俩不像明珠那样鬼鬼祟祟,两人结伴而来,恰好碰上在凤仪宫的陆奉。两个儿子一起,纵然陆奉脸色不大好,终归也没口出训斥。好在太子和二皇子识趣,见母后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看起来无大碍,两人待了不到一炷香,麻利地起身告辞。
兄弟俩一高一低,逆着光逐渐远去。江婉柔怔怔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骤然升起一股酸涩的怅然。淮翊是太子,手边诸事繁忙;淮翎生性冷淡,连明珠开始习武后,来凤仪宫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孩子们年纪越长,如同稚鸟飞巢,她心中欣慰,同时不可避免地,有些伤感。
正在此时,陆奉端着安神汤进来,江婉柔心中的离愁别绪顿时消散,起身,转头往里走,一气呵成。
“站住。”陆奉声音沉沉,他大步跨走在江婉柔身前,皱着眉头,看着任性的妻子。
江婉柔此刻后悔万分,她当时为何不解释清楚!现在好了,她嘴皮子快磨破了,陆奉只当她怕喝药,太医尽说车轱辘话,反正这安神汤养气安身,天天喝也喝不出毛病,直接开了半个月的方子。
她使计策把他支出去,旧法重施,把安神汤泼给了她养的花花草草,奈何陆奉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他什么都没说,叫人重新熬了一碗,自那后,他每日亲自盯着江婉柔用药,顿顿不落。
江婉柔苦着一张脸,趴在他胸前,呜呜嘤嘤。
她根本没事啊!
陆奉微抬起手,他的手稳如泰山,褐色汤药的表面未起一丝波澜,沉声道:“别撒娇。”
“……”
江婉柔目光幽怨,陆奉抚摸着她的鬓角,冷峻的神情带着一丝无奈,“你啊,虚长几岁,怎么和明珠一样任性。”
江婉柔幽怨地看着他,“怎么,圣上嫌臣妾徐娘半老了?”
她贯来如此,东拉西扯,声东击西,刚开始还能骗骗陆奉,只是次数多了难免失灵,陆奉佯装思索,江婉柔骤然瞪圆眼眸,扬声道:“陆奉,你还真嫌我老了!”
连“圣上”都不叫了,声音中气十足,实在不像抱病之人。陆奉闷声笑,“好了,不闹了。”
“最后一碗,一会儿叫洛太医给你把个脉,无恙就不喝了。”
陆奉的腿几近痊愈,当年的洛小先生也成了太医院的医正。他自年轻时就圆滑,给皇后娘娘的安神汤里少放了一味甘草,味道并不苦涩难忍。江婉柔不要陆奉喂,一口闷声灌下。
她明显垮下来的脸色,陆奉并非不知,他薄唇微动,最后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叫江婉柔好生歇息。
有时候脾气来得就是毫无道理,明明是江婉柔先提出来,最后却是她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