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对此不置可否,淮翊已经长大自立,他对内友悌弟妹,对外无论朝堂诸事,亦或民生庶务,皆处理得当,贤名远播。除了陆奉时而嫌他“妇人之仁”,朝臣对这个储君满意地不得了,东宫稳如泰山。这万里江山后继有人,陆奉对淮翎都不大上心,更别提明珠。
此刻,明珠还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即将到来。她在凤仪宫和在自己宫里一样随意,她自顾自倒了杯茶喝,接着拈了颗葡萄吃。凤仪宫的茶果点心是阖宫最鲜美的,明珠满足地眯起眼眸,正此时,江婉柔扣着衣襟姗姗来迟。
“母后!”
明珠眼神一亮,整个人朝江婉柔飞扑过去。她力气大,江婉柔刚从榻上下来,根本吃不住她的力气,就在小明珠即将扑到母后香香软软的怀抱中时,陆奉掀起帘子出来,伸出手臂,轻而易举把她拦下来。
陆奉这些年勤于习武,原本每日早朝前练半个时辰的刀剑拳脚,但他一起身,江婉柔就得跟着起来给他穿戴,虽然他走后江婉柔还能睡个回笼觉,从前在陆府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后娘娘如今娇贵,懒得起身。
而且陆奉是存心折腾人,满宫的宫女不用,他自己也不是没长手,非得叫江婉柔起来服侍他穿衣,理所应当道:“这是你为人妻的本分。”
几次后,皇后娘娘撂挑子不干,不伺候了!两人拉扯许久,最后各退一步,江婉柔多睡半个时辰,陆奉把习武的时间放在早朝后。那会儿没有人敢催他,他常常入迷忘记时辰。因此,尽管当了几年高高在上的帝王,陆奉的体魄强悍,更甚从前。
明珠觉得腰间一痛,横亘在腰间的手臂如同钢筋铁骨,她尚且来不及呼痛,上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明珠,你太放肆了。”
明珠一抬头,看见陆奉紧皱的眉头和冷峻阴沉的脸色。
陆奉今年三十有五,多年帝位的浸淫,身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寒眸微眯,轻轻撩起眼皮,叫满朝文武不敢直视龙颜。
明珠是个胆子大的姑娘,朝臣对父皇既敬又畏,太子哥哥和二哥在父皇面前也谨小慎微,她曾问过,太子哥哥摸着她的花苞髻,叹道,“父皇,是君。”
明珠不懂,父皇父皇,先是“父”才是“皇”,他是他们的父亲啊。明珠初生牛犊不怕虎,最主要是陆奉懒得管她,她心底对陆奉没有那么深刻的敬畏。
饶是如此,明珠依然被他沉着脸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咽了一下口水,往后退两步,有模有样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如今河清海晏。陆奉刚登基便一意孤行地大修《齐律》,当时折腾地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最初起草的《齐律》多严刑峻法,实施后虽恶行顿敛,但是也让百姓如履薄冰,恐遭重惩。武靖三年,裴大人和阁臣多次上疏,年纪尚小的皇太子也屡次陈情,在原来基础上再次修订律法,也是如今正在施行的一版。
现在的《齐律》宽严相济,肃清了吏治,叫百姓安居乐业,秩序井然。以律法治天下,无须皇帝多费心神,便能坐享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