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因道:“不啊, 对我而言,那只是一个想要帮我,却最后没能帮上的好心人。”
崔兰因一直相信, 小郎君不可能是为了骗他才说下那番话, 他肯定也是存有相助她的心。
她总不能去责怪他善良的初心吧?
崔兰因又道:“我知道, 若你那时候能够帮上我, 一定不会不回来找我的, 你是不是遇到了别的事才失了约?”
萧临原以为会是很难解释的事,在崔兰因口里轻轻松松就释怀了。
她没有怨恨过, 甚至还一直心怀感恩。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崔兰因依然相信人是善意的。
对她不善的,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确实如她所言,每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总面临着各种选择,有些人是主动选择,而也有些人是被动选择。
萧临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仿佛被冬日温暖的日光笼罩在身上,他“嗯”了声,“……我遇到了很多事。”
很多很坏的事,他的声音带有些许哽咽。
“我明白的。”
崔兰因没有刨根问底,只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啊,我不会因此怪夫君啊。”
聚在心头的雾霭也被女郎的轻言细语挥了去。
萧临抱住她,低声道:“谢谢你,活下来了。”
崔兰因笑吟吟:“不客气哦,我每天都有很努力活下去。”
萧临也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起来,“那今后就努力地缠住我,不要放过我。”
崔兰因双手双腿都抱了上去,重重答应:“嗯!”
那一年他们都面临了巨大的改变。
他在那一年失去了父亲,被迫承担起不属于他的重担,而小小的崔兰因则一步步小心翼翼走进一个混乱陌生的新世界。
他们谁也没能回头,就在那个雨后泥泞的山道上,越行越远。可岁月的齿轮拨转,日月交替,历经了十数个春夏秋天,他们又在另一条路上,面对面迎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鸟开始啼叫,两人在回忆的悲欢里同时失去了睡意,干脆就互相拉着手静静躺着。
崔兰因又捏着萧临的手指挨个掰着玩,忽而想起一件事,问道:“夫君,袁四郎死前拉着你是说了什么话吗?”
“他问我……”萧临慢慢拧起眉,“盈水之事,还没有发现蹊跷吗?”
“盈水?”崔兰因支起了上身,“什么意思?”
萧临慢慢给她说:“盈水上流建坝是一大工程,当年圣人刚稳住朝局,各大世家也不想再和皇帝作对,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故而积极配合,出钱出力修建此坝。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完建那一年连日大雨,水位陡增,坝墙出现了裂缝……”
崔兰因也从祖母那儿听过这件事,那时候的她已经随着流民的脚步在往安全的地方去,想必也是有不好的消息传到了民间。
“袁四郎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崔兰因道:“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
萧临:“有或者没有,皆有可能。”
“你是怀疑袁四郎在临死前想给你下个绊子,故意把你往一个错误的方向引,让你凭生烦忧?”崔兰因脑筋转地快,话音刚落,自己就点起头,“不错,依他那坏心思极有可能,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死得让人安心。”
萧临道:“明日让人审审那两人,或许能知道袁四郎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崔兰因得意:“啊,我都把他们给忘记了!之前还好是我与小蛾反应快,不然他们二人要给潘侍中抓了去,对不对?”
萧临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夸崔兰因,免得纵大了她的胆量,只默默听完她的话,把她搂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