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路的推门而入,蓦地就愣住了。
就着清辉碎金月光,能见书房模样的一楼干干净净,不仅连张椅子都没搬动过,且半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有人经常清扫所致。
楼逆不作他想,也猜得出清扫之人定然是他外祖,他心头说不出的情绪萦绕而起,抬脚到二楼,毫不意外,如同一楼般,赶紧又整洁。
雕花缠枝的黄梨木拔步床,粉樱的纱幔,仕女抱银瓶的菱角铜镜,同黄梨木的妆奁,十二幅的山水屏风,每一样的物件都透着一股子舒适而精致的慵懒。
那股风味,再是像苏婉筝不过。
楼逆指尖划过屏风和妆奁,微凉的触感叫他猛地缩回手,像被沸水烫了一般。
他站立在拔步床轻纱幔前,本就深邃漆黑若黑曜石的凤眼越发的深沉,像是一场簌簌而落的黑雪,不见天日,密密麻麻。
良久,他才转了圈,找出铜灯点燃,映着微弱的点光拉开妆奁匣子,只见里面安安静静躺着几个胭脂瓷盒,剩下的尽是空的。
楼逆拿起铜灯,下到一楼。
一楼被布置成了书房,一面多宝阁,两面书架子,另有梨花木书案,案上并白玉笔洗,管氏毫笔,另有荷塘蛙鸣的砚台,每一样不是多罕见,可却摆放的很是有规律,丝毫不乱。
就是那砚台,许是经常研磨,缝隙里总还有墨色。
楼逆轻抚而过,能想见还是姑娘的娘亲,自幼勤勉认真的模样。
他压下心头翻滚的思绪,将铜灯挪到书架旁,紧接着挨个将每本书卷都仔仔细细地翻了遍,特别是显毛边的书卷,他看的更为仔细。
苏婉筝的字迹,婉约的簪花小楷,即便秀丽多雅,也不乏铮铮风骨。
每每有注记之处,楼逆都会反复看几遍,终于在架子最底下,他摸到本硬皮书卷。
147、不可与之为敌
说是书卷,也不尽然,宝蓝色的斜纹绸布蒙的皮封,翻开来。几笔勾勒出一尾梧桐古筝,幽幽淡雅,可又暗藏寂寥。
楼逆再往后翻,就见书页之中书写的小楷字迹是古怪的横排样式,从左开端,往右读,字句之间,还有幼年母亲教导过他的那些奇怪小点。
好在他学过,故而读起来并不十分吃力。
“三月初八。吾妹不悦,因上巳节,吾得香兰多过于她,故而今日诸多冷淡。真真气量狭小,父劝慰多谦让,吾不耐,乏味无趣,这世间事,天空海阔。岂能固步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