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轻凝略一颔首,“父亲都知道了?”

薛成贵咬牙没有说话,脸上竟然闪过一抹悲痛。

他竟然真的难过了?薛轻凝心底冷笑,这悲痛是为了春桃,还是为了他自己?

“京都府的人在后厨发现了春桃的尸首,被剖开肚子与那些野猪山鸡一并扔在柴房里,本宫觉得恶心就没有带回来了,父亲不会怪罪吧?”

她这话好似雪花盐一般,纷纷扬扬撒在薛成贵的心上,腌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畜生!”薛成贵夺过侍卫手中的鞭子,不分头脸地抽打在薛夫人身上,疼得她又是一阵凄厉地哀嚎。

“相爷!我真的不知情啊!”

“是郑德裘为了替我报复,才私自绑了春桃,至于灭口一事,我更是不知半点……”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的辩白越发苍白无力。

“今日那翠微山庄可真是让人开眼,”薛轻凝转脸,意味深长地看向薛成贵,“本宫今日才知道,郑家那才叫富可敌国。”

“暗室之中的酒池肉林、男女春色,也不知要何等身份才能享用?”

闻言,薛成贵和薛夫人脸色剧变!

“什、什么暗室……什么酒池肉林?”薛成贵强自镇定一番,目光闪烁地看着她。

薛轻凝淡淡一笑,果然他只知春桃的死讯,还不知山庄已经被人清算。

这也难怪,张兆全上山时便封锁了整个山庄,如今郑家倾覆的消息想必还未传出来。

不过也要不了多久,至多今日日暮之前,这个消息就会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父亲还不知道吗,”薛轻凝婉转抬眸,“翠微山庄里头的东西,已经被押送到刑部了,本宫赶着回来报丧,不明真相多看两眼里头的玄妙。”

好一个“报丧”!

这消息对于薛成贵来说,比春桃的死讯更令他绝望!

皇宫里那个新帝,是如何不动声色便突袭了翠微山庄?之前明明还铁桶一般,怎么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的目光落在薛夫人身上,眼中不由又多了几分恨意!

若不是这个女人妒忌,翠微山庄绝不至于被推到风口浪尖!

“给我把她关起来,决不许给半点水粮!”

薛成贵已经没有心思再折磨她,这个女人是死是活都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自己要如何度过这生死劫!

“娘娘当时可看得真切?”薛成贵试探地看了看女儿,“刑部究竟查了些什么回去?”

薛轻凝没有半点避讳,“淫、邪的男女,还有无数的禁、药。”

这话更似一把尖刀,刺在薛成贵的喉间,立刻便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单凭禁、药一罪,郑德裘便捞不出来了。

如果不能捞他,便只能让他去死。

薛轻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声开口,“刑部的张侍郎,今日拿着陛下的口谕进庄搜查,郑德裘还企图阻止顽抗,父亲说说是不是甚为可笑?”

薛成贵笑不出来,只是机械地点点头,“确实可笑……”

“郑家出了这样的事,父亲也不能坐视不理吧?”她忽然眸光幽深,带着些许压迫。

薛成贵茫然看着她,“那要如何……”

一看他这神色,薛轻凝心中便有底了,他是不会处死薛夫人的。

“郑家犯的是重罪,父亲还要留着郑芝兰,给相府招惹麻烦吗?”薛轻凝的眼底满是冰霜,宛如一个刽子手。

薛成贵还未见过她这般冷血的模样,后背禁不住一阵发凉。

他虽然也是怕事之人,但没有想过要将正房夫人处死,薛轻凝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狠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