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郑德裘若是真的了解母亲的身世,为何没有直言洛家,他方才犹疑的神色和措辞,分明只是一知半解的样子!

“你要本宫如何救你?”薛轻凝抚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眼下想要你死的,可不是本宫。”

郑德裘眼神颓萎了几分,从方才事发到现在,他最担心的便是此事。

这次山庄被查,薛成贵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为了保住相位,他定然要让一切能威胁到他的人都消失!

如果被带回刑部大牢,自己多半凶多吉少,以往薛成贵是如何让人消失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娘娘不让他们带我回刑部便好!”

薛轻凝不置可否,抿着嘴唇没有表态。

郑德裘生怕她拒绝,跪在地上朝前挣扎几步,“还有辛姨娘的死,小人也从表妹那里听说一二,届时也都一并告诉娘娘!”

闻言,薛轻凝脸色一沉,眸光冷若冰霜。

若是薛夫人知道的事,自己又何必从他口中听二手的消息?

那么关于母亲的身世,他是否也只是从薛夫人口中探听!

薛轻凝没有耐心再与他纠缠,起身走到他身旁,如同俯视一具尸体一般,“本宫方才忘了一件事。”

郑德裘茫然看着她。

“母亲就是母亲,本宫最恨别人称她‘小娘’,”她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你今日一连说了数次,真该死啊!”

说罢,她森然勾了勾唇角,拂袖出了厢房。

出了房门,薛轻凝朝秋霜吩咐一声,“告诉张大人,这人一定不能让京都府带走,不许落在沈将军手中。”

“是,娘娘。”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张兆全也从暗室里出来,所有疑犯与罪证都已经清点完毕,张兆全准备将一切押回刑部。

“娘娘,下官已经清查妥当,现在便回刑部审查。”张兆全前来请辞,眼中的暗示被薛轻凝尽收眼底。

薛轻凝明白,自己今夜恐怕还要去一趟商馆。

“张大人辛苦了,早些回去吧,本宫再等一等春桃的下落。”薛轻凝微微颔首。

张兆全行了礼,转身离开。

“张侍郎留步”身后,贺光快步而来。

“大司马还有何事?”

“郑德裘牵扯京都府几桩案子,我须得先带回衙门审问,待查清之后再给侍郎押送去刑部大狱。”

张兆全与薛轻凝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当真佩服这个女子,方才便已经猜到贺光的心思。

“此事恐怕不成,”张兆全摇摇头,“刑部在月前就已经在查此人,所犯的案子也被圣上追问数次,不然这次也不会由圣上亲发公文来此搜查。”

说着,他将手中的公文展开,让贺光看个明白。

贺光方才未看清公文,眼下却是看得心头一惊,这公文竟然盖着是上书房的私章!

那与圣上口谕有什么分别?!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强行留人。

就在此时,京都府的官差来报,“后厨的柴房里发现一具女尸,相府的人已经辨认清楚,就是春桃!”

“怎的死在柴房?”薛轻凝蹙眉。

抛尸柴房倒是她没有想到的,看来郑德裘真的无所顾忌,以为此处是铜墙铁壁无人能查。

“被人剖了肚子,与那些野味扔在一处,我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

光是听着这话,薛轻凝已经觉得想要干呕,至于尸首究竟怎样,她也不愿再追究。

“既然寻到了下落,本宫就回去报丧了,大司马请自便。”薛轻凝叹息摇了摇头,朝贺光看去。

贺光怔怔看着她转身离开,总觉得她那种漠然自如的态度,与之前初见时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