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为这人信任他,从不换太医,这方子到底用了什么,也从没人知道。
“那为何小年时候给他换的方子又是好的?”
顾颐沉默下来。
他是人,总有心软的时候。
他总有不忍心看着谢离被旧疾头疼摧残到夜夜不得安歇的时候。
想起小年,盛怀宁又记起当时除夕谢离复发厉害的旧疾,忽然神色一怔。
“还有除夕,籽忌香,是你下的吧?”
谢离查出来的侍卫是皇上的人,可籽忌香难得到,太医院剩下的人谢离查了一遍,没有查到用籽忌香的。
“是我。”
顾颐说着,似几不可见叹息了一声。
处置了魏谆,谢离公然和谢癸叫板,他怒火中烧,回去就下了命令。
不知道从哪得到了他会用籽忌香的事,下了死命令要谢离死在除夕。
母亲妹妹在他手中,顾颐只能遵了命去做,但他聪明,他不经自己的手。
籽忌香放在侍卫那,由此到了谢离身上。
而他那夜在府中想了很久,想往年除夕他和傅泽安陪着谢离在太子府喝酒,想谢离幼年丧母又被父亲算计,终究又不忍心,怕他真死在府中,大半夜跑去太子府,和盛怀宁撞了个对面。
知道盛怀宁会带他走,顾颐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不忍心吧。
如果盛怀宁不在,旧疾发作,他昏厥在府中,没人陪在身边,多半要死。
“盛小姐,其实你救过他很多次。”
想到这,顾颐主动开口。
“还有什么?”
“长街,你和他遇刺,他旧疾发作,遇到我的那次。”
他一提醒,盛怀宁想起当时的事。
那时候景山的精兵被谢癸在他们的引导下全然除掉,她和谢离去了魏宫窥探魏谆的反应,回来的路上遇见刺客,谢离受伤,赶上旧疾发作,从而昏倒,他们在长街遇见了顾颐。
“不是魏谆的人。”
顾颐像是猜到她的心思,开口。
“是皇上。”
什么?
盛怀宁踉跄了两步,错愕地看他。
“你记得后来谢离和你说,那夜我其实当值,你就不好奇,为何我本该在宫中,却那么赶巧出现在长街,在你们遇刺之后就救下了你们?”
因为就是他带着人,在长街围堵了他们。
人都死了,才到了他出来的时候。
盛怀宁脸色刷的一白。
“所以,那一夜,你给他止血用的坞僵子,其实是为了……要他的命?”
顾颐没说话。
帝王下了命令,要他只能成不能败,刺杀失败,就只能用带毒性的坞僵子给他止血,从而让毒渗透到他身体里,悄无声息让他死了。
他是太医,他最知道怎么处理干净。
“可是你拦下来了。”
他不知道一个贵女是怎么懂坞僵子的用途的,但是盛怀宁拦下之后,顾颐赶了她出去,本来能继续用的,却又鬼使神差地,再一次松了手,用金创药止血。
他有无数次能借着谢离的信任和巧妙的机会杀了他的时候,却又偏偏无数次,想起十多年的情谊。
那夜醉酒他和傅泽安说的话无数次在耳边回响。
“泽安,咱们是兄弟吧?”
“咱们三个,殿下,你,还有我,是打小的好兄弟。”
“等闲变却故人心。”
“……”
“却道故人心易变。”
顾颐失神地念出了后半句。
一波波话给盛怀宁的冲击太大,她几乎都要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