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他日,她真正做了决定,这婚书,江盛两家随时可解。”
江敛坦坦荡荡地道。
“但谢离,在这之前,我想让你……”
“我不会逼迫她。”
谢离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江二,你我年少相识,曾经亦是知无不言的知己。”
就算后来因为种种事情而渐行渐远,但彼此很清楚他们的品性如何。
他言下之意,是江敛无需为此多过担心。
“理智知道是一回事,可谢离,你喜欢的这个人,是我妹妹。”
情感在此时凌驾于他的理智之上,他会再三确保谢离的答案。
他不希望盛怀宁在这段感情里,再受到什么伤害了。
谢离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短短几句话交谈过,他看着江敛,想起年少之时,江敛做皇子们的陪读,和他,和谢知,和傅泽安,关系都极好。
后来是因为什么闹了一场,渐渐疏远了呢?
谢离神色飘忽了片刻,忽然想了起来。
好像是后来,盛怀宁也问过他一样的问题。
那一年是西北干旱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几位皇子也都被谢癸喊过去派下处理这些事。
彼时他仍旧秉承着放不到面前的苦难便能装作看不到的想法,因为一己之念,和江敛产生了最严重的冲突。
他觉得当务之急是为处理干旱,江敛却看到了对那个地方来说,最严重的并非是十多天就能治理好的干旱,而是地方官商勾结民不聊生。
他因着这个念头和江敛争执了一番,观念的不同导致后来的几件事情上二人的想法也不尽相同,便渐渐走的越来越远。
后来谢离见了诸多事情,也与盛怀宁一起看过太多沉疴和肮脏,今时今日又站在这里,回头看去,也明白了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可笑与荒谬。
他拢了手,朝江敛道。
“当时干旱一事……”
“殿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江敛回头,有些讶然地看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对当时的事情,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悟。”
谢离抬头看了一眼,今夜半空月亮皎洁,零星的星星点缀,想来明日会是个好天气。
他话中意思说的含蓄,江敛却已经听的七七八八,还没来得及细想,谢离朗声又喊他。
“江二。”
“嗯?”
“还没到宵禁的时候,临江楼还有酒,一起喝一杯吗?”
他们已经有两三年,不曾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酒了。
江敛愣了愣点头应下。
临江楼里,江敛当先撩了衣袍坐下,举起酒盏,听得谢离说。
“算我敬你。”
酒盏碰在一起,泠泠作响,江敛仰头喝过,忽然笑了一声。
继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又倒了一盏酒道。
“那这一杯,算我敬你,谢二。”
年少二人在政事上见解不同锋芒极利地争吵过,如今,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里,亦用一杯清酒,泯过恩仇。
*
盛怀宁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辰时了。
她果然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茯芷又端来了醒酒汤,她喝罢,才由茯芷扶着起来了。
“昨夜二哥和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她昏昏沉沉地沾了床就又睡过去,还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您回来之后他们二位就走了。”
“二哥没有为难殿下吧?”
“这……奴婢没见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