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欢越听越不对劲,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一时竟生出几分不忍。
美人落泪自然我见犹怜,前面见盛怀宁的时候,她一副精于算计的样子让何若欢见了恨不能退避三舍,乍然她在面前这么一哭,说的话也这样让人感怀,何若欢便忍不住蹙眉。
“为何说没有证据?我不是人证吗?”
盛怀宁正捏帕子拭泪的动作一顿,抬起一双美眸看她,盈盈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溢出几分惊喜和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愿意作为人证去给盛家洗清罪名?”
“我……”何若欢话音顿了顿,似乎犹有些犹豫。
方才冲动之下将这件事说出,虽然是想着报答盛怀宁今日相救,可也并非全然做好了要去当人证的准备。
到后面又知道了盛怀宁并非打着算计才救她,想起盛府无妄之灾,她又委实有些纠结。
毕竟若到了此时再说不帮必然有些冷血无情,可若是帮了,她和何夫人,可就真的离不开京城了。
何太尉的仇报与不报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只关心着何夫人的安危。
她面上的犹豫被盛怀宁收之眼底,只见盛怀宁轻轻叹了口气,黯然地说。
“罢了,我不愿让何小姐为难……”
何若欢眉心一跳。
“今日相救就算作我答谢那夜何夫人送来的证据与书信吧,何小姐手腕处有些伤痕,回去好好清洗了上药,我还急着往凉亭再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寻到证据。
毕竟离翻案开堂的日子就剩最后两天了……若此番过去,等闲了下来,何小姐也可去盛府坐坐闲聊,你我见过两面,我也拿何小姐当小友。”
盛怀宁抬眼看她,最后一句话说罢,她似转了身要走。
“盛小姐。”
很快,何若欢在身后叫住她。
“我愿意出堂做人证。”
这番话若有若无地提及今日救命之恩,虽盛怀宁巧妙地说算作答谢何夫人送过去的书信,可何若欢不傻,送去的书信说到底也是为了给何太尉翻案,她的命是今天盛怀宁救的,盛怀宁甚至还好意提醒了她要回去清洗伤口。
如此关怀又心善,若她仍冷言拒绝做人证,就是她不识抬举了。
何况她纵然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魏家的确未曾想过放过她和何夫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她今日卖个人情,与盛怀宁一起先削一削魏府的锐气。
“何小姐此话当真?”
盛怀宁转过头,一双眼中溢出积分惊喜。
但若细看,便能发觉她眸底深处全然是算计,以及早就料到何若欢反应的笃定。
*
南明十五年,九月二十
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盛府反叛谋逆一案也于今日,由刑部尚书傅泽安重新上堂审讯。
这日一早,盛相便与盛怀宁一起,来了刑部。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何夫人,魏司马,也都一并坐在了堂上。
刑部之外,得知今日已寻足了证据要为盛家翻案,门外也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凑着等热闹。
毕竟这案子是几日前定罪,差点让南明第一世家分崩离析的,前后没过十天,却忽然变了个样,自然人人都好奇盛家是怎么在这短短十天内,找了证据自证清白的。
堂内气氛正凝着,魏司马自盛怀宁进了屋内开始,一双眼就死死地盯着她,只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盛怀宁仿若不闻,目光几不可见地掠过傅泽安,与何夫人轻轻颔首示意,便按着位置坐在了下面。
傅泽安奉命处理此案,此时桌案上已摆了厚厚的一摞东西,他面上沉静如水,看不出几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