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的手缓缓移向腰间的枪套。消音手枪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嘲笑他的犹豫。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必须的影山步背叛了警察,背叛了他们的信念,更背叛了他们之间的信任。而自己,作为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卧底,更不该有任何心软的余地。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枪柄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寒意让他清醒过来,仿佛方才的冲动来自另一个人。

诸伏景光恍然醒神,甚至有些怅惘的后怕:如何对待影山步他早已在心里酝酿过千百回,而将人就地正法这一条绝不在可行范围内,即便此刻对方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判断力的的确确被影响得非常严重,不再适合至少不能再处理与影山步有关的事情了。

月光静静地洒在影山步的侧脸上,勾勒出眉间的褶皱,那里面仿佛藏着什么沉重的心事。

昏暗的房间里,自阴影深处伸出的手指仿佛许久不曾见天日,苍白得几乎反光。指尖轻轻按在青年眉头,落下的阴影却将人的脸庞遮拢,仿佛要吞噬他仅存的安宁,令他被困在梦魇中不得挣脱。

诸伏景光的手停住了,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良久,他缓缓收回了手。

他站在床边,久久凝视着床上青年的睡颜,月光一如当年,温柔地抚摸着影山步的轮廓,而诸伏景光站在阴影中,空间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停留在温暖的过往,另一半沉浸在冰冷的现实里。

种种复杂思绪在这一刻化作无声的叹息。

“下次再见,我一定会”他在心中低语,却无法说完这句话。因为他知道,这个誓言注定会成为另一道伤口。

也许他们最好不要再见了,直到其中一人抵达了确定的命运终点。

而在此之前,“诸伏”这两个字将会提醒着他曾经拥有过,也失去过的一切。

霜岛雅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警员。最近的东京天气阴晴不定,就像他所面临的处境一样难以捉摸。木村议员突然退出政坛的事件看似已经告一段落,但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霜岛警视长。”部下轻声通报,“田中次长要见您。”

田中次长办公室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压抑。对方正在翻看一份文件,头也不抬地开口:“听说你还在调查木村的案子?”

霜岛不动声色:“是的。虽然木村已经退出政坛,但有些疑点值得深入。”

“木村已经付出代价,案子到此为止。”田中抬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为什么还要追查?”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政治献金案,”霜岛平静地说,“木村的突然退出,背后似乎有更大的推手。”

田中的表情微微变化:“你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霜岛缓缓道,“为什么一个炙手可热的老牌议员,会在短短几天内做出退出政坛的决定?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他放弃多年经营的政治资本?”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田中放下手中的文件,声音沉了下来:“霜岛,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过问的。木村的事已经结束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对谁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霜岛反问。

“听着,”田中的语气变得严厉,“警察厅即将进行重大改革。在这个关键时期,我们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无谓的追查。特别是”他停顿了一下,“你们的某些行动方式,最近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霜岛心中一凛。这句话的指向再明显不过是冲着他这个派系来的。作为中坚领军人物,他终于还是被对手盯上了。枪打出头鸟,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工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