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胸腔中缓缓下沉,准备好的话语到了嘴边时,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吧,步。”

青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半晌才道:“我没有怪你,那毕竟是你的家人。担忧家人是人之常情,哪怕你再生气一些,我也不会介意。”

萩原研二已经沉下去的心猛地一悸。

他想到面前的青年甚至没有任何家人,因而说出这样的话语时,到底在想什么呢。

从不曾拥有过的亲情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象,影山步的人生中,填满他人际关系的满满全是好友。

但好友们总会分离,各自也有亲朋好友,于是没有任何关系对于影山步来说是恒久可靠,不会轻易消失的。

所以影山步明白自己只是其他人的一个选择,而不是必选。

萩原研二想起对方说“如果她没有醒来,我就把命赔给你”,当时他只觉得荒唐可笑,现在却忽然了悟几分对方心中衡量的标尺。

影山步知道对萩原研二来说,他永远没有亲人重要,因此倘若萩原千速出事,他死有余辜。

不是那样的。萩原研二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轻声说道:“不是那样的,步。”

“你对我也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要怎样才能在不用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吓到对方的同时,表达出来他对影山步的珍视,与渴望。

面前的青年却只是平静温和地凝视着他,像是包容,又像是不在意,或许是无法理解,又或者是觉得这不过是场面话。

“步,你看着我。”萩原研二站起来,在影山步面前蹲下,仰头说道。

认真地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着我,而不是将自己放在某种冰冷的第三人称视角,隔绝压抑了自己的感受。

他伸手握住影山步的手腕,抓住对方的两只手,抬起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然而下一秒,随着毯子滑落,他却看到了令他瞠目的东西。

影山步肩头的支具,这样的形状仅仅用于固定肩部骨折。

他张口,半晌没说出话来。

嘴唇轻轻哆嗦着,他的声音干涩尖锐,“这这是我”

他几乎心脏都停跳,眼前光速闪回他那失去理智的重重一推,青年歪斜的踉跄,苍白的脸庞,和怅惘的回眸。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不是你。不要多想。”影山步叹了口气,在突如其来的意外之中,他也放弃再隐瞒,但不想让萩原研二误以为这是对方造成的。

萩原研二大脑陷入了一片狂乱的混沌,他着了魔一样死死地盯着肩头,想要伸手去摸摸来确认这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手伸出去的时候,眼前景象却忽然与记忆重合。

于是手像触电似的在半空中哆嗦了一下,立刻缩回。

萩原研二的手握紧成拳,几乎用力得青筋贲起,微微颤抖,但声音却很轻。

“那是什么时候?在见我之前吗?”

影山步哑口无言。

萩原研二唇角扯起一个悲伤的笑弧,紫色眼眸雾蒙蒙的,仰头时,仿佛能看到眼中盛满将溢的痛惜,莹莹地折射出亮屑。

“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呀。”

“你不会痛吗?”

他何至于要让影山步连这样的事情都隐瞒。他此前做错了什么吗,被影山步推得这么远?

还是说,面前的青年早已习惯于将一切苦果,尖锐的,生锈的,都沉默地吞下。

他想说,你不要一个人默默承受疼痛,我也想与你一起承担。

但他意识到,正是他和他们这些身边的人,无意中给了影山步那些痛苦和危险。他们的存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