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当然是大逆不道,但曾经的太子之尊不可能当街斩首,他也只能是“病逝”。
在以日易月的短暂守孝期过后,新?帝却是避开众臣子,只带了寥寥数位亲随, 到了京郊一座不起眼的别庄。
院中人急急忙忙出来迎接, 但是迎接贵人的恭敬之余, 面上却露出了些惶恐的难色,“主家?,不是我等有意怠慢, 实在是那位……不受啊。”
梁涣神色不变,“我去看看。”
那仆从脸上的难色更甚, 但是终究不敢拦人, 只放任梁涣进了屋。
明明是大白天的,这?屋子却门?窗紧闭,一片昏暗。
因为梁涣推门?进来的动作,屋里一下子亮了许多, 地上仰躺着的青年受到这?光线刺激,眼睛应激地淌出泪来。开门?间的那点光照亮了面容, 这?人竟和本来病逝的先太子长了同样的五官。可他实在是太瘦了,脸上的皮肉薄薄的一层覆盖在面骨上,清晰的显露了脸颊处的凹陷,看起来都有些恐怖。
梁涣恍若未觉,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对方的身侧。
门?在他身后关上,屋内又重?新?恢复了昏暗,地上的那人明显更适应这?样的光线,眯着眼辨认了许久,才虚着声以气音道了句,“七弟。”
顿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低道:“陛下。”
他似乎是想起身行?个礼,但是因为手脚没?有力?气、原地挣了两下,也只是从仰躺变成了靠着梁柱半撑了上身,虚弱开口:“陛下何?必为我这?个罪人做这?些?我弑君弑父,早该去下面向父皇谢罪了。”
梁涣垂眸看着对方,轻声问:“太子兄长想要寻死?”
对面的人一时沉默,不知是因为这?个此时此刻显得刺耳的称呼,还是对方的问题。
但他也不必回答,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已然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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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涣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一旁水盆上,大概是对方这?会儿的状态也无心梳洗,便让人把水放到了一旁。
梁涣过去把这?盆水端了过来。
太子对他这?个行?为有些迷惑,但是他这?会儿也没?有心力?去想这?么多,仍旧半靠在梁柱上,神色萎靡的看着梁涣的动作。
却不想,梁涣紧接着抬手,摁住了他的后脑、将他整张脸浸到了水里。
太子一惊,先是本能的挣扎,紧接着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逐渐停息。可是没?过多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住求生的本能,再度挣扎起来。
可是他那点虚弱的力?道在梁涣手底下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按着他的手纹丝不动。
梁涣也确实没?有动的意思,只是冷淡地看着对方挣扎,神情?嘲讽。
寻死?呵。
他知道快要死了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不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幼年时数度濒死的感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里面甚至有一多半由他生身母亲亲自造就的,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诞生于世?。
但他还是想活下去。
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手下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弱,但是梁涣仍旧没?有把手移开。
幽深的碧眸中是晦涩不明的情?绪,梁涣不期然地想,或许让他死在这?里也不错。
这?个人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然后轻慢的将之推出去。
成帝的偏爱如?是,太子的继承人位置如?是,就连同阿姊的婚事都是如?此,现在他连命都不想要了……
又过了几息的时间,觉得摁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