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尽夏猛地抬头，眼泪顺着流下来。

院长长叹一口气。

“你也不用这么愧疚，宋晴朗找你的这三年，身体早就亏空了，他活不过三年......所以......算了，你进去问问他吧。”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宋晴朗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氧气面罩下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白雾。他望着站在门口的温尽夏，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没别的意思......”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就是来看你最后一眼......从此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温尽夏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晴朗垂下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知道......你打算把你的肾给林成溪。”

温尽夏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宋晴朗看着她，忽然笑了，眼里含着太多情绪，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

“你那么爱深海实验室......那么爱在海底探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是给了，你这辈子......就再也不能下海了。”

温尽夏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宋晴朗抬起手，似乎想替她擦眼泪，可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反正......我最多只能活三年。” 他轻声说，“不如让我来给。”

“至少......这样你还能继续追逐你的梦想。”

温尽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

她曾经恨过他，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自私，恨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可此刻，她忽然发现

原来最残忍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宋晴朗缓缓闭上眼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突然笑了，“这大概是我混账了大半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似乎想让温尽夏没这么愧疚，他笑着说。

“你知道吗？夏夏，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要让你永远记着我，我不要跟你当陌生人。”

“我很恶毒，我要让你记一辈子，林成溪的命是我给的，是我宋晴朗给的，你们一辈子都得记得我......”

“走吧......别回头。”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当......从没认识过我。”

温尽夏站在原地，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明白

有些人，注定要用最痛的方式，教会你什么是爱。

而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声......

“谢谢。”

24

监护仪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急促。

温尽夏猛地从陪护椅上惊醒，三天没合眼的酸涩感让她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她胡乱抹了把脸，突然僵在原地病床上，林成溪苍白的睫毛正在轻轻颤动。

“成溪？”她扑到床边，颤抖的指尖悬在半空不敢触碰，“你能听见我吗？”

氧气面罩下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搁浅的鱼重新接触到海水。温尽夏按下呼叫铃时，听见一声气若游丝的：“夏夏......”

她瞬间泪如雨下。

深夜的病房只剩下生命体征监测仪规律的声响。林成溪的手指勾着温尽夏的小指，术后第一次完整地说出句子：“我梦见......在沉船里找你。”

温尽夏把脸埋进他掌心，闻到他皮肤上残留的碘伏味道里混着熟悉的雪松气息。

林成溪突然问，“我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