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扶光这句请求,只好微微侧过脸,顾左右而言他, “你的?记忆结束了?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我的记忆。出去……”
乌望话说到一半, 愣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幻境中, 失去东君的?长矢山开始了正常的日夜更迭。
记忆里的?扶光清醒、修炼、议事、入眠。所有事务都?很平凡,平凡到他感到疑惑, 为什么这些琐事不被幻境迅速带过,而在一分一秒地?细细展露?
记忆中的?扶光忽而抬手取乐书架高?处的?卷宗,缠绕在袖间的?不夜侯当啷轻响。
乌望在这一阵轻响中,蓦然意识到为何。
因为在神?陨之后的?每一日里, 扶光都?在恐惧。
他恐惧着诅咒不起效果,师父崩散的?魂魄无?法重聚;恐惧着诅咒起效果,师父是否会如诅咒所咒的?那般受尽苦楚。
“……”乌望动了动唇, 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胸口。
自他转世以来?,那些裹挟着痛苦、绝望、憎恶、不甘……种种负面情绪的?意识洪流,一刻不停地?冲刷着他, 侵蚀着他。
他或许没有寻常被侵蚀的?人表现得那么疯狂, 但必然是被影响了的?, 否则也不至于生出想要早日安息,不想再次醒来?的?念头?。
他从未将这些苦痛当做过一件好事,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
正是这一切痛苦, 为他求得了一线生机,令他这个早该魂魄溃散的?人得以转世, 托生于此,成为了如今的?乌望。
他承受这些痛苦, 不是因为研究员口中的?活该,而是因为相隔无?数世界,有人思念着他,盼着与他重逢,于是思念中生出血肉,铸成研究员们口中“无?法复制的?奇迹”编号为46735377的?实验体,应运而生。
山风料峭,扶光湿漉漉的?靠近。
被雨水打落的?艳红花瓣沾染在他润泽如瓷的?脸颊上,藏匿在他月色般倾泻的?雪色华发间,艳丽得叫人不敢直视:“师父真的?一点害怕的?回忆都?没有吗?”
“……我不知?道。”乌望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扶光,又迅速落向幻境,头?一次产生一种面对弟子却不知?该往对方哪里看?的?茫然局促感,“大约是没有的?。”
“怎会没有?”扶光抬手摘下发间的?花瓣,“弟子记得当年在神?宫里,闹过一次镰虫灾。师父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合眼,总是跑来?弟子的?房间歇息。说是镰虫不喜冰雪……”
“……”乌望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但仍理智地?分析,“那应当也称不上怕,只是厌”
眼前画面骤变,乌望眼角的?余光清晰捕捉到某种黑黑的?东西一窜而过,头?皮瞬间一麻,后续的?话卡在嗓中。
一只湿润的?手探过来?,虚拦住了他的?视线,手掌随着忍笑微微抖动。
乌望完全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看?见这种东西还?能笑出声?的?:“原来?师父真的?怕虫。明明师父连魂飞魄散、连实验室都?不怕,居然会怕这种小东西。”
乌望感到发指,幻境褪去的?瞬间就一掌按上天平的?托盘。
记忆从脑海中被抽离的?感觉极为清晰。
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那些过往的?影子,毕竟那些记忆里还?囊括有一个冰天雪地?、让人安心的?房间,还?有一个谈兴旺盛,总能跟他讲出一箩筐故事的?弟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便很多时候他不愿承认,但与扶光一同在神?宫生活的?那段日子,的?确是他过得最安心舒适的?日子。
否则之前在公寓楼里,他也不会在黑雾逸散、感觉疲惫时,一见靠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