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却似乎也能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哀伤和痛苦。
裴寂看了一眼?刚才抓住贺瓷手腕的左手,指腹下仿佛还有脉搏跳动的节奏。
他的掌心慢慢蜷了起来?,他和贺瓷之间连着的那根线,终究是断了吗?
暴雨似乎要?将车子吞噬。
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兢兢业业工作的雨刮器也擦不尽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贺瓷的视线一片模糊。
贺瓷的状态很糟糕,她?找了个能短暂停车的路边,将车子停了下来?,摸出手机给贺苑打去了电话:“姐姐,我……”
倏地,眼?前骤然亮起,惨白的灯光刺破了黑夜中?的雨幕,让她?睁不开眼?睛。
司机疲劳驾驶的大货车冲上来?的那一刻。
贺瓷的一整块的记忆彻底碎掉了,像是启动了某种自我防御机制,那段令她?无比痛苦的时光隐藏了起来?。
曾在她?的生命中?留下深深烙印的男人,面容变得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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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瓷醒来?,痛感强烈,像是有人在用大锤子砸他的大脑一般,她?呻吟了两声,下意?识用手去按自己的太阳穴。
“小?瓷,你睡了好几个小?时。”贺苑趴在她?的病床边,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抚摸她?发丝的动作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
昏黄的灯光在眼?前糊成一片,人影憧憧,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他们?的面容。
是泪流满面的贺苑和陈弘新。
和三年前车祸醒来?之后看到?的画面高?度重叠,这三年的时光犹如指间沙,一下子便全都漏完了,恍惚中?让人以为这失去记忆的几年不过是梦境一场。
见贺瓷神色茫然的样子,贺苑的心稍微提起了一些,想要?唤起她?昏迷前的一点记忆。
她?提醒道:“你们?遇到?了雨天闯红灯的电动车,司机急停,但是你突然就昏阙过去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你之前车祸丢失的记忆被触发,所以感到?不舒服。”
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她?的语气很轻很缓:“小?瓷,现?在感觉怎么样呢?头还疼吗?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病房内灯光昏暗,大雨还在下,天还没有亮。
贺瓷愣愣地看着贺苑,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消失在了发丝里。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想起来?吧?”她?动了动唇,声音艰涩地开口道:“我都想起来?了,全部,所有。”
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她?遗忘的那些时日?像是电影一般,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
她?旁观了三年前自己的痛苦和纠结。
听她?这么说,贺苑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明显的无措和惊恐。
这一刻,她?没有去想贺瓷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勃然大怒。
她?只是很害怕,害怕恢复记忆的她?会和三年前一样偏激。
贺瓷可以不认她?,甚至以后不再?理?会她?,但她?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三年前那种失去女儿的恐惧了。
陈弘新看了一眼?心绪繁杂的妻子,小?心翼翼地问贺瓷道:“小?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头好痛,很想吐。”贺瓷虚弱地说。
“小?瓷,当年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要?告诉你真相,可是你车祸醒来?后,医生说你万万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贺苑轻轻抹去了贺瓷眼?角的泪痕,继续说道:“再?后来?,我看到?全然没有心理?负担的你是那么开心,快乐,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再?经?受一遍当时的痛苦?”
这是贺苑迟来?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