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数到一,卫生间的门终于“咔哒”解了锁。
磨砂的门由内缓缓打开,一条缝,半扇门……
暖光泄出卫生间,黑暗也逐渐侵吞交界处。
时慎序撩起眼皮,看见胆大妄为的小偷穿着他亲手为他挑的浅灰色睡衣,站在温暖光明的地方无助地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对,对不起……”连莘双手,把手机捧在手掌心,颤声,“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睡,睡不着,太无聊了,我是想……玩一玩……”
对,就是这样,时慎序不知道他要给穆潮钰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想跑。
连莘拼命给自己洗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他完全无法停止手指的颤抖。
身形高大的男人跨进卫生间,把门关上,顺手落了锁。
静夜中落锁声清脆明晰,像一道在耳边绷断的催命弦,让连莘捧着手机的手都抑制不住地抖得更厉害。
时慎序靠近,微热的指尖刚碰到连莘掌心,他腿一软差点想跪下来求他饶了自己。
好在什么也没发生。
手机被拿了回去,对方没有说话。
连莘不自觉地松口气,紧绷抽搐的肌肉也缓慢地松懈下来。
还没等缓完那口气,时慎序蓦地发难。
方形的物件被他“啪”一声摔在不远处,孤零零滚了几步,停在干燥反光的瓷砖上。
连莘浑身一抖。
时慎序表情平静,扣住连莘的脖子往后带。
他的手很大,绷着力气青筋毕露,铁烙似的大力拖着连莘往后,显而易见压着没倾泻的戾气。
连莘猝不及防踉跄地倒退,后背一下撞到坚硬的墙。
时慎序把连莘压在墙壁上,垂眸对上他惊恐万状的脸,问他,“你想给谁打电话?”
“没……我没……”
“说实话,我不想问第二遍。”
“真的没……”连莘不敢说,他太过害怕,腿软得厉害,只僵着声音恐慌地否认。
“一。”
“我,我……”连莘缩着脖子,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二。”
每过一秒,他都能感觉到掐在脖颈处的手在收得更紧,温热有力的大掌扼住他脆弱的命门,他怕时慎序杀了他。
“别,别这样,我错了我,我不该……”
“三……”
“穆潮钰!是穆潮钰!”三的数字尚未落下,连莘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紧紧闭着双眼,战栗地乞求,“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怎么罚我都行,别杀我求您别杀我……”
他实在太害怕了,连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都不知道,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遇到事情从不敢理直气壮地反驳,永远都先低头,先道歉,先退缩,希望把自己藏到没人注意的角落苟且偷安。
可是一旦对方服软,哪怕是一分,他也能颤颤巍巍试探性地“抢”回自己的领土,说好听叫有眼力见识时务,说难听就是得寸进尺欺软怕硬。
时慎序忽然有些了解连莘的懦弱,一种表层的懦弱,敷衍的懦弱,永不服软的懦弱。
以为可以轻易掌控,原来是完全失控。
他真想杀了这个人。
不受控的东西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时慎序抚摸连莘脖颈上跳动的血管,像握着这个人一捏即碎的人生。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他一开始明明没有太多的想法,如今却想控制这个人此前此后所有的人生。
想让这个人给他一个哪怕很小的家。
时慎序的怨气发泄不出来,又消散不下去,最终毫无保留地咬在连莘纤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