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监狱里的监舍,这儿应有尽有,有窗户,有软床,有衣柜桌子,有填充天鹅绒的被褥,有足量的暖气和多样的娱乐。
然而连莘感受不到它们带来的舒适。
他说不清为什么日子比以前好过那么多,他却无法继续忍耐。
或许是因为穆潮钰久久不出现看不到出去的希望,或许是因为时慎序每天都要来侵占他的生存空间,又或许是因为忧虑过多却找不到解决办法。
他觉得自己很难喘口气,胃部痉挛地疼,也许是胃,也许不是胃。
反胃感上涌,连莘再次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
天黑下去,再过不久时慎序就要来了。
连莘想:时慎序也许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再过几天,即使不确定具体的时间,他肯定会发现自己不来月经这件事。
然后……
连莘打了个哆嗦。
接近晚上七点,时慎序从外面寒冷的冬季回到了这个监狱里的“家”,如前几天一样,桌上照常摆着热气腾腾的晚餐,显然是不久前布好的。
他脱掉外套松了松领口,招手让坐在书桌前的连莘过来。
“背完了吗?”
时慎序问的是他给连莘布置的作业。
在穆潮钰的“悉心教导”下,连莘认识了很多字,还学会了基础计算,这几天,时慎序给他安排新的任务,每天都在A国行政法中选取章节,让连莘背下来。
吃完饭,时慎序开始检查他的学习成果。
背完,时慎序问他:“有没有哪里不懂?”
连莘蜷着手指:“行政法是A国用来保护官吏特权的法律,它确定了支配政府和公民的关系,给予官吏特别的保护,但它却没有限制行政机关的权利,那公民的权利怎么得到保护?”
法律法条写得再多,在连莘眼中,说到底只为了公平正义四个字。
官吏的权利受保护,那公民的权利也应该受保护。
连莘问这些话,确实是在质问时慎序凭什么徇私枉法把他关在一号监狱。
怕目的性太强,连莘弱声补充,“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时慎序没有责难的意思,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淡声:“A国的确没有成文宪法限制行政机关的权力,议会立法在赋予行政机关巨大权力的同时,也无法穷尽一切关于行政权的规定。”
“于是在A国行政法上,法律要求政府行使权力时必须遵循自然公正原则。”
时慎序从书柜第二行抽了一本灰色封皮的书,空出桌椅之间的空间,示意站在一旁的连莘坐到他的腿上,随后环着他翻书,声音依旧低沉冷淡。
“该原则包含两项最基本的程序规则。”
“一,任何人或团体在行使权力可能使他人受到不利影响时,必须听取对方意见,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二,任何人或团体都不能为自已案件的法官。”
“这条,”翻到中间一页,时慎序手指点点书上一行字,“有A国宪法学家专门对此进行论述,你可以从这一页看起。”
“……那我算公民吗?”
是更直接的质问。
时慎序合上书,随手把书放到桌上,“你说自己只偷了一万镑,我记得,并在第二天派人重新调查,我自认自己听取了你的意见。”
听了,只是没结果。
连莘动了动唇。
时慎序又说:“你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我并没有阻止,作为特殊监狱的监狱长,同时我也有调查评判的权利。”
意思是,一切合法合规。
连莘说不上觉得哪不对,可是就是不对。
卡了几秒,他想到,“可是没人帮我,我没办法使用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