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早有乐师,这种地方的乐师大多是男子。
这几个菩萨蛮男奴都还很年轻,看上去甚至有一点纯真的稚嫩,他们长发乌黑微卷,因为不通礼仪,所以散漫地披在脊背上,沿着?脊柱如流水般,这些奴隶身上有一些打骂的鞭痕,但落在深麦色的肌肤上,反而更显野性。
薛玉霄跟之前那个少年道:“你?让他们过来说话。”
少年便凑过去,跟领头那个奴隶说了?几句什么。那男奴殷勤点头,走到薛玉霄的身前,忽然跪下去贴着?她的长裙。他没有穿上衣,肌肤就蹭着?她这身艳丽无匹的石榴裙他知道能穿这么艳丽颜色的女人都是贵族,便更卖力地讨好,将头枕到她的膝上,捧着?薛玉霄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脸。
这下子,连一向临危不乱的薛玉霄也被冲击得?晕了?一下,她的手被抓过去,感觉这只手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只得?在心里跟自己?道:这是公事,为人要?沉稳,活了?两辈子,什么场面?她没见过。
……这场面?她好像真没见过。
薛玉霄没开?口,男奴便以为他做得?不够好。他们已经?习惯在女人面?前袒胸露腹,羞耻一流的东西早就抛掷脑后。于是,他很快又低下身,像讨取怜爱的小兽一样垂头蹭她的脚踝,捧着?贵族娘子的绣鞋,让她踩在自己?身上。
其他人也没闲着?,有人硬着?头皮去伺候李芙蓉,被芙蓉娘一个眼神瞪得?不敢上前。
薛玉霄抬手捏了?捏眉心,把他拉起?来,道:“你?坐下来。”
男奴听得?懂一些官话,看了?看旁边那个少年的脸色,便跪坐在薛玉霄的腿边,并不敢到小榻上去。
“这里就你?们几个吗?”薛玉霄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奴隶想了?想,磕磕绊绊道:“奴,从南方来。还有几个兄弟……在楼上。”
……连宁州这个地名?都说不出吗?薛玉霄伸手把玩着?他的卷发,眉目温和,看起?来十分?好说话:“我正要?买几个男奴回去,让你?们跳舞给我看,但你?已是这里迎客的摇钱树,想必身价不菲。”
少年从旁开?口道:“他们也并不贵,若您有意,我叫祝老板跟姐姐谈价格。”
薛玉霄道:“祝老板?原来这是上虞祝家的产业……”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指掐住男奴的下颔,奴隶顺从地抬头张开?嘴,让她看自己?的牙齿。
即便在人身上,这也是辨别年龄最简单的手段。少年见她动作,便道:“他其实……”
“十五岁?”薛玉霄道,“牙齿还没长好呢。你?们花舫让不到十五岁的奴隶接客啊。”
少年解释道:“大人,虽说官中规定,男奴乐伎、倌人一流,男子要?到十六岁才能卖身。但这些菩萨蛮身体强健,生长得?很快,比起?咱们京兆的小郎君们更耐玩,就是稍稍年轻些,那也没什么,并不耽误您用?。”
说到严肃的话题,他立即更正称呼,不再叫姐姐了?。
薛玉霄不置可否,只道:“请祝老板来谈。”
少年拱手行礼,转身出去了?。
他离开?时?朝着?乐师递了?个眼色,乐师便会意地弹奏起?曲调。除了?薛玉霄身边的这个之外,其他的男奴伴随着?音乐跳舞,铃声、鼓声,和琴曲交织在一起?。
香气愈发浓郁了?。
薛玉霄喝了?口茶,压一压脑子里的抽痛。她侧过身跟李芙蓉低声道:“恐怕不好问,那个少年人是来看着?我们的,这些菩萨蛮又无法说出准确的地点,应该被好好‘教?育’过了?。”
李芙蓉跟着?压低声音:“那个祝老板会是突破口吗?”
“很难。”薛玉霄道,“上虞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