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将湿了的?里衣换掉,他挽住薛玉霄的?手?,放在面前贴了贴脸颊,又黏糊糊地亲了亲,轻道:“钩肩旧了,我给你绣个新的?。”

钩肩是亵.衣上方连接肩膀的?一块布料。

薛玉霄点点头,刚要下榻,又被?裴郎拉了回来。他认真地凝视着薛玉霄,薄唇微动,好半晌才默默地说?了一句:“……你也亲一亲我。”

亲一亲……

薛玉霄胸腔里急促跳动,听着这三个字,被?黏得心都要融化了。她俯身?过去用?力地亲了一下,在裴饮雪唇上亲出鲜明的?响声。

两?人这才同去沐浴洗漱。

……

次日,裴饮雪睡眠不足,那帮后宫里作为摆设的?侍君已经跑来给他请安,都是如?意园西院里的?旧人,一部分愿意离宫改嫁,薛玉霄已经赐金放还,一部分则想要过富贵不愁的?太平日子,所以在宫里混吃等死。大?概有个小猫两?三只,倒是并不惹是生非。

他困得起不来,请安一概全免,天光大?亮时,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更衣。此刻薛玉霄早已去上朝了,眼下大?概在勤政殿跟凤阁议事。

裴饮雪没有胃口,喝了碗粥,没一会儿就听见崔七过来诊脉。七郎倒是一贯的?活泼精神,进内室之?前还在跟宫里的?小少年讨论今年什么时候办促织大?会。

京中素有在秋末斗蟋蟀的?风潮。

高门贵族,自然?名虫不少。崔锦章知道促织会一定好看,想吃了螃蟹、看了蟋蟀王再走,因此很?是关心。他听闻裴饮雪闲着,掉头进了内室,才刚抬手?要行礼,看见他的?神色,目光忽然?一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裴哥哥怎么不保重身?体?!”

裴饮雪:“……”

在他面前就没有一点儿隐私吗?裴饮雪无奈地按了按抽痛的?额角。

他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支吾道:“……倒也……还好……”

人之?敦伦乃是周公大?礼。何?况两?人其实也、也很?有分寸的?。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崔锦章急忙道,他上下扫视看了看裴饮雪,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早知道就该告诉你的?,你不知道,你、你。”

他伸手?摸脉,见并无大?碍,这才重新安心。崔七的?表情慢慢变化,忽而道:“幸而龙裔坚强,颇有韧性,一点儿也没受不了。”

裴饮雪抬起案上茶盏,正要喝一口茶润润嗓子、整理思绪,他随意应了一声,这口茶水才咽下去,忽然?后知后觉地呆滞了片刻,猛地咳嗽起来。

“凤君……”宫侍递上手?帕。

裴饮雪咳了许久,崔锦章起身?拍着他的?背顺了顺气,他紧张道:“世上人人体?质不同,有走得快了、急咳几声便掉了的?。有身?体?不能?承受,起坐行事就见红流血的?。月数尚小,你一定小心。”

裴饮雪听清楚他的?话,反而咳得更厉害了,好半晌才缓缓止住,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

崔锦章瞥了一眼,抓着他的?手?挪了挪:“摸错了。”

裴饮雪呆呆地把手?挪下来,像是一只灵魂飘走了的?塑像。

崔锦章叹了口气,捧着茶水吃糕点,边吃边等他回神。他刚咬了几口,就见到裴饮雪慢慢起身?,视线依旧很?是飘忽。他在内室来回踱步,仿佛脚下烧着滚烫的?油锅他从?没有这样不安定的?时候,思绪混乱地转了好几圈,才扶住桌案,猛然?道:“我……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

一股迟滞的?浓重喜悦漫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重要责任带来的?恐慌。裴饮雪心中越跳越急促,下意识地来回抚摸着茶盏的?瓷盖,似乎要从?冰凉细腻的?触感中得到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