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让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空气像是一根弦,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绷越紧。就连严宥安都开始感觉到压力,他生怕常岳忽然暴起对床上的谢愉和舒乔动手,于是绷紧了神经,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在似乎不会有尽头的漫长沉默下,常岳终究还是先一步服了软尽管他和谢愉都想从彼此身上挖出些什么,但显然,此时此刻更急迫的人是他只见他长长吐了口气,讲述起一桩陈年旧事。

2003年,他在西藏参加医疗帮扶工作时曾经遇到过一个和105-a病患症状高度相似的病人。

“105-a病人就是俞春江,”常岳补充道,“你如果进过那个房间,应该也能猜到了。”

根据当地村民的说法,那名病人平日里靠进山摘草药为生,通常一去就是好几天。在出现异常前,病人曾经进山后整整一周都没有出来,正当村民已经组织起来想要去找人,病人却在第七天夜晚神情恍惚地回来了。

回来后的他出现了胡言乱语的症状,肢体不受控制,甚至出现自残行为,村民见情况不对,立刻把人送来了卫生院。

只不过,因为当初在错那的医疗条件不够,无法判断那名病人患的是否是颞叶肿瘤,所以他们当时给予病人的建议是到大城市做更详细的检查,让医生给出准确的治疗方案后再进行进一步治疗。

可惜,自那之后常岳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病人,但他却一直没有忘记对方。

离开错那的那年,常岳又找人四处打听了一下关于那个病人的消息,有人说,对方最后似乎被送到了一家寺庙里,只不过活没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人说的东西跟俞春江说的是一样的吗?”谢愉问道。

“我听不懂,但应该是一样的,”常岳回答道,“直觉。”

当年错那县里的卫生服务中心基本根本就没有几个住院病人,这个病患一度是他们值夜班时唯一需要看护的病患。

常岳还记得自己经常能听见的那个病人夜半时的呢喃,尽管能听懂的内容没有多少,那些奇怪的音节却像是有魔力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仔细倾听,并且非常深刻地印入了他的脑海。

这也是为什么俞春江进入市三院治疗后,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录音里说俞春江的身体被掏空了。是什么意思?”谢愉问。

“最初我只是单纯想要观察记录病患的情况,后续也按照正常的治疗方法安排了手术,”常岳陷入回忆般缓缓说道,“只不过你知道的,癌症的复发几率不低。何况俞春江住院的时候就已经是中期了,所以术后出院时,我特意叮嘱过让他们尽量注意,保持好的生活习惯。

“然后是一年?还是一年多以后?她的癌症复发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糟糕,能够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也是那个时候,她的老公刘岚清,好像因为她的癌症复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常岳也很难说清楚刘岚清到底是哪一点让他产生了这种感觉,他只是凭借动物本能地感觉不对。

那是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就像是有另外的东西套着刘岚清的皮肉,惟妙惟肖地扮演这个人。

“刘岚清说,他在听过我讲的那件旧事后,特意又跑了一趟错那,并且找到了一种特制的香,说是能够抑制癌症的恶化,甚至治愈。”常岳说道。

病房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再次陷入沉默。